顧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不善言辭,即便是心中有千百萬種想法,但皆是不知該如何出口。
好在,祁頌如今需要的不是言語上的安慰。
無聲的力量從手心傳遞,可不知道為什麽,顧傳想起了那多年前的夢。
很多年前,早在顧傳還沒有開始寫小說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相貌昳麗的少年被視為妖孽。
後來水災泛濫,村民為解水神之怒,將此“妖孽”沉於水中。
少年的怨氣太深,遂成了鬼修,在報復村民之後,他被修仙界追殺數年,一人躲在了一片無人的森林中。
像是被關進了一間囚籠。
這是《無盡鬼域》最開始的靈感,顧傳並沒有更改先前的夢境,只是照著後續而往後走。
他不知道夢中的“祁頌”還遭遇了什麽,他只知道如果筆在自己手上,對方會一步一步打破僵局。
那樣的少年一定會得到自由、得到快樂、得到他本該擁有的一切。
許是心有所感,一些話用不著深思熟慮,直接從口中說了出來。
“祁頌,已經過去了。”
“這裡沒有水,只有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眼前的虛幻出的夢境被打成碎片,恐懼和恨意隨著碎片的泯滅而消散。
祁頌的面龐再次出現在顧傳的眼前,過於精致的五官中仍然寫著易碎的脆弱,但瞳孔中的懼意已經緩緩消散。
水跡開始消失,而那滾燙的溫度也逐漸化為鬼怪的冰冷體溫,祁頌的眼底已然恢復清明,他愣愣地看著顧傳眼底的擔憂,忽然笑了一聲。
“你好像很擔心我?”
擔心嗎?
顧傳難得沒有否認,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這一份擔心。
祁頌的嘴角微微上揚,之前的恐懼早就不見了蹤跡,被人關心在意的喜悅蓋過了一切。
“顧傳,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擔心我。”他的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歡快,仿佛每一個字皆是上揚著的。
“果然,也只有你會在意我。”
顧傳微愣,抬眼望去,少年人的脆弱仿佛是一場已經清醒的夢境,如今在他面前的依舊是那燦爛的笑。
看來對方已經好了。
既然如此,顧傳收回了自己的手,好似也恢復了平時的冷淡。
“你把褲子穿上吧。”
“我不,”祁頌搖頭,“顧傳,我感覺我自己的靈力現在也是濕噠噠的,感覺幻化的衣服肯定也是濕的。”
“你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穿?”
顧傳擰起了眉,他自然不相信祁頌的說辭,正欲轉身直接離去,余光卻是瞥見祁頌的衣物緩緩變淡了。
祁頌是個很會入鄉習俗的人,潛伏在顧傳家裡的五天足夠讓他明白這個世界的衣服是什麽樣的款式。
所以顧傳第一次看見他時,便是現代的服飾。
如今他本是穿著和顧傳一模一樣的黑色睡衣,如今卻是緩緩變淡,逐漸變得透明,露出裡面的風光。
顧傳徹底愣住,耳朵上緩慢地生出了幾分薄紅,他連忙移開視線,從一旁找來了一塊毯子,把祁頌給包得嚴嚴實實。
直到做完這些,顧傳才開了口。
“祁頌,你……”
“顧傳,你為什麽害怕我不穿衣服?”祁頌可不給他教育自己的機會,“我們都是男的。”
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地蓋著顧傳給他的毯子,說話間,毯子便從他的肩頭滑落,那白皙的肌膚再次暴露在顧傳的眼底。
顧傳條件反射般地移開視線,耳邊卻是傳來了祁頌的輕笑聲。
“你心虛了。”
顧傳的確算不上坦然,他明白在自己移開視線的那一瞬,一些想法不可能再逃過祁頌的追捕。
“嗯,”他輕描淡寫地承認,“因為我喜歡男性,所以你不應該在我面前這樣。”
“在你面前這樣怎麽了?有什麽不合適的?”祁頌卻不依不鬧,仿佛要把顧傳那最後一片遮羞布扯下來才罷休。
“除非你看見我的身體會想入非非,會腦補一些不健康的東西,不然你有什麽好心虛的?”
也不知道祁頌的話究竟有什麽魔力,在他的話音落下後,顧傳的腦海裡不由浮現出方才的那一片雪白。
祁頌真的很瘦。
那脖頸之下是輪廓分明的鎖骨,那曲線流暢,若非精心雕刻,又怎會如此完美?
而之後的風景若隱若現地隱藏在那張薄毯之下,顧傳他……
不能再想了。
此時的祁頌像是蠱惑人心的精怪,只要他願意,就能運用他皮囊的優勢,勾起顧傳深處於心底的想法。
“那些汙穢的想法的確存在,可這能代表什麽嗎?”
顧傳不願意再說什麽,他歎了口氣,轉身看向祁頌:“我去給你拿衣服,換完衣服我們早點睡吧。”
很顯然,他又想逃避了。
可祁頌卻不願意,他感覺到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用力戳破,顧傳的身上從此就能打下他的烙印。
所以,他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衣袖。
“顧傳,先不睡覺,我們聊一聊吧。”
第46章 咬傷(二合一)
聊什麽呢?
他們倆除了那件事還能聊什麽?
顧傳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他思忖片刻,覺得還是把一切都說明白比較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