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的人是b市權貴圈子最頂尖的那一批,見得少。畢竟圈層不同,沐家在B市算得上有頭有臉,在穆家面前,吃席都排不到前幾桌!
尤其是穆家這位年輕的家主,算算年紀,今年將將過三十歲。
她偶爾聽丈夫提過幾句這個年輕人,原話是沐家的年輕人要是有一兩個能有穆慎嶼兩三分本事,他們就算是祖上冒青煙了。
“穆總,來探病?”周沁芳的目光往旁邊瞥了一眼,是不是搞錯了房間了,穆慎嶼怎麽可能從沐英病房裡出來?
“周家,我記得是做珠寶首飾的吧?”穆慎嶼回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好歹是長輩,年紀上就壓他一頭。周沁芳緊緊握著手包,兀自鎮定頷首:“是的。”
“周慶福上個月出去了一趟,聽說拍賣了四款珠寶,給他帶個話,下次叫他先通知我一聲,我也想看看。”
她根本不管家裡的生意,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只是聽到他一個小輩直呼自家大哥的名字,有些不快。
穆慎嶼看出了她的情緒,神色如常:“或者,你現在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也行。”
周沁芳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著手機走到轉角處。
穆慎嶼氣定神閑地等了兩分鍾。
隨後,周沁芳慘白著一張臉走過來,緊緊抓著手機,臉上僵硬地扯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高傲的頭顱垂下,討好地笑著,聲音發虛:“穆、穆總,我、我……”
素來沉穩的大哥在電話裡對她罵出的那些話叫她渾身發涼,再也不敢隨意看眼前這個男人。
小小的周家在他眼裡應當就是一隻隨時可以碾死的螞蟻吧。
穆慎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抬步,從周沁芳身邊走過,周沁芳渾身汗毛預警般豎起來。耳邊只有男人一句不帶感情的話:“沐英是我要的人。他如果再有什麽閃失……”
男人頓了頓,聲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緩,不輕不重。
“我要沐家和周家給他陪葬。”
說話時,他根本沒有避著人的意思,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誰都不敢吭聲,拚命把頭埋低,不敢和那氣勢懾人的男人對視。
而周沁芳?
周沁芳差點都不知道該怎麽呼吸了。
“知、知道了。”
“還有,我的事情,不要讓他知道。”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徹底聽不見,周沁芳繃緊的身體一軟,撐著牆才沒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裡竟然詭異地生出劫後余生的慶幸。
宕機的大腦重新恢復工作,再回味穆慎嶼話中的意思,周沁芳表情越來越慌亂。
穆慎嶼,沐英……
穆慎嶼那一句“我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前些天,小辭說沐英被人包養了,難道……該死的,他是怎麽勾搭上穆慎嶼的?小瞧了她這兒子!
第5章 (修)
沐英又做了那個夢。
在夢裡,他還是個四五歲的幼童。
走失之後,人販子帶著他輾轉流落多個城市,被警察救出後因為受驚過度,已經不記得自己住在哪裡,家人是誰。
警察大海撈針地查了許久,最終隻好把他送到福利院。
他總是哭,哭得嗓子嘶啞,哭著抱著院長要媽媽。
其實那個時候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媽媽是誰了。
孩子總是依戀父母的,尤其是母親。那是刻在血脈裡的天性,打斷了骨頭連著筋,從生命源起開始,本能的愛和憧憬。
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長到院子裡那棵桂花樹已經走過一個春秋,他才知道自己沒有媽媽了。他只有“院長媽媽”。
知道自己是沐家的孩子時,沐英數次晚上睡覺時會從夢裡笑醒過來。不為沐家滔天的財富,只是因為父親溫和,母親慈愛,他有了家。
然而,殘酷的現實與美好的幻想背道而馳。父親是隨和風趣,母親也確實溫婉可人,但那都是對著弟弟,而不是對著他。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成了沐家的恥辱、一個笑話。
沐英無數次想要問,如果真的不喜歡他,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給認回來?
他更難以忍受的是母親對他不加掩飾的恨意和厭惡。
既然這麽討厭他,又為什麽要生他。
母親總是親昵地喊沐新辭的小名,叫他他“小辭”或者“乖寶”。而稱呼他則永遠都是連名帶姓,疏遠冰冷。
他總是渴望著母親那一聲:“小英”。他渴望的,卻永遠都不配擁有。
“小英、小英。”
耳邊響起了焦急的呼喊,越來越清晰。
似乎是……周沁芳的聲音?沐英在心底嘲笑自己,到現在他還對那些所謂的“家人”有留戀嗎?
聲音越來越急促,如同嗡嗡的蚊子聲,擾得他不得安寧。沐英不得不強迫自己醒過來,好擺脫叫人厭惡的夢境。
光線從外頭投射進來,他下意識眯起眼睛,一個陰影擋在他的面前,他看清楚女人的臉上掩飾不掉的驚喜:“呀,小英,你終於醒啦,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還不舒服?”
沐英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辨認出來眼前是不是夢裡出現的幻影。他一言不發,有些警惕地回望那個總是優雅精致的女人。
沐英的沉默讓周沁芳極為不悅。如果不是穆慎嶼的警告還猶言在耳,敢傷害小辭,自己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養不熟的白眼狼,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手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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