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幫他抬起後背,又從角落裡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碗,“來,把這碗草藥喝下去,喝完了你身體會變好的。”
“這是草藥?”帕克看著眼前這碗黑乎乎的藥汁,臉上露出了好奇,“哥哥,哪裡來的草藥?”
“這是喬裡……”
“喬裡?你偷了喬裡的草藥?”帕克一下子就露出了驚慌的表情,“哥哥,你怎麽能這樣做?就算我病死了,你也不能偷拿喬裡的草藥……”
“噓,小聲點,”卡特捂住弟弟的嘴巴,“這不是我偷的,是我求喬裡給你找的草藥。”
“喬裡給的?”帕克心裡放下哥哥偷東西被人發現的不安,但他神情依舊激動,“喬裡怎麽會答應給我找草藥?”
當了近十年的領主奴隸,帕克很明白那些自由民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更不會有閑心去關注他們這些農奴。
“喬裡是好人,喬裡一家都是好人。”卡特讓弟弟先把草藥給喝了,然後他才告訴弟弟,“你也知道的,秋役的時候,我去幫喬裡家乾活,他們不像其它自由民那樣隻給一點點的燕麥粥,就使勁地使喚農奴,恨不得讓我們把所有的活兒都乾完了。”
農閑的時候,尤其是冬天那會兒,領主老爺是很願意將他們這些吃閑飯的農奴租出去的,他也不收租金,只要那些自由民給農奴提供口糧就行,這樣領主自己就能省下一筆糧食。
可喬裡卻不一樣,管事老爺安排他和安托卡給喬裡家翻耕麥地,喬裡一家就真的隻讓他們兩個翻耕份地,其它活兒都不用他們乾。
就算有一次要他們這些農奴幫忙摔土磚,喬裡也會給他們加餐,那可是滿滿的一碗豌豆。
之後領主公地進行秋役,喬裡也是天天給他和安托卡一人一碗豆子加餐,有次甚至還有半碗雞湯——那可是雞湯,就算是自由民,也沒幾個能在秋役的時候喝得上雞湯。
喬裡這個人更是和善親近,他對農奴們完全沒有任何看不起的態度,仿佛當他們是自由民一樣對待,農奴們乾活時偶爾出了差錯,喬裡也不會對他們進行打罵。
就是艾維爾去找藥草時傷了腳,喬裡也親自給他藥草敷腳,為了不讓艾維爾腳上的傷口變得更嚴重,他還送了一雙草鞋給艾維爾。
性格這麽好的喬裡,這麽樂於助人的喬裡……要不是喬裡有著這樣好的性格,卡特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求到喬裡的幫助。
“總之,”卡特總結道:“喬裡是好人,他跟其他自由民是不一樣的。”
“恩。”帕克點點頭,“哥哥你說得對。”
卡特聽到帕克的肚子咕嚕嚕地叫,對他笑了笑,“你餓了?”現在不是農忙時期,莊頭每天只會給農奴們每人一碗燕麥粥充饑,這根本填不飽肚子,尤其帕克還生了病,身體更是虛弱。
帕克卻是伸手抱住了肚子,搖了搖頭,“哥哥,我不餓。”
卡特這次卻沒有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而是表情有些神秘,小心翼翼地在角落深處拿出一個木碗,“你看看這是什麽?”
木碗裡裝了滿滿的,帶著豆莢的,深綠色的豌豆。
“豌豆!”帕克驚喜地叫出聲,隨即又有些緊張,“哥哥,你哪裡來的豆子?難道……這也是喬裡給的?”
卡特笑著點點頭,“是喬裡給的,他說你病好後要吃飽一點,好好補身體,這樣才會完全恢復健康。”
“喬裡真的這麽說?”
“是啊。”卡特讓弟弟拿好木碗,“你快點吃吧。”
帕克這時卻拿起了剛剛喝完草藥的空木碗,倒了一半豆子進去,遞給卡特,“哥哥,你也吃,難得有這麽多的豆子,我們兩個一起吃。”
卡特卻搖搖頭,把木碗推回給弟弟,“你不用擔心,喬裡說他家建土灶不夠人手,要跟莊頭借我過去幫忙,接下來幾天,我們肯定還能吃到豆子的。”
帕克把木碗再次遞給卡特,“那你更要吃豆子了,不然明天沒有力氣,你怎麽給喬裡家乾活兒?”
卡特仔細想了想,這回沒有把木碗推回去,“好吧,你說的是對的,我的確要吃一點豆子,不然明天沒有力氣,就幫不了喬裡乾累活了。”
帕克這下子終於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喬裡並不知道卡特兄弟倆正在談論他,兩人對他伸出援手感到十分的感激。他吃完晚飯後,跟家人一起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卻是被冷醒的,睜眼還是那熟悉的乾草屋頂,只是身上多了一張粗糙黝黑的羊毛被子,也不知道是誰給他蓋了一張被子。
喬裡從記憶中得知,這是家裡用了許多年的被子,一共有兩張羊毛被子的,每年的冬天,卡倫一家所有男性家庭成員披一張羊毛被子,女性家庭成員也是共同披羊毛被子,大家圍在火塘旁邊生火取暖,屋外冰雪飄飄,屋內寒氣瑟瑟。
眼下也是進入11月了,天氣開始轉冷,家裡空蕩蕩的,涼風透過木牆的縫隙吹進來,讓屋裡又冷了幾度,喬裡哆嗦著把內袍外袍都穿上,還套上了約書亞牧師送他的衣袍,最後還是覺得冷,乾脆把羊毛被子也披了上去。
喬裡一走出門口,發現外邊更冷,他一看日頭,估計現在也就九點多,按理說他現在也是跟父親和堂哥一起去給村人建土灶的,他們今天怎麽沒有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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