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聞遠再次陷入了沉默。
明硯擔心地看著他,怕陸魚這胡說八道給孩子弄宕機了。
突然,花聞遠伸手,抓住了陸魚。
明硯背在身後的手瞬間化出馬良筆,不等他出手,那邊花聞遠禮貌地衝他點頭:“二嬸稍待。”
說罷,拎著陸魚又跳回了花家院牆內,幾個起落離開花園,直奔某處而去。
“嗷嗷嗷,你這孩子,怎麽回事?”陸魚被拎著蹦跳,非常真實地還有失重感,相當刺激。
花聞遠帶著陸魚到了祠堂。這事他覺得蹊蹺,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對幾位叔叔的名字毫無印象。從小跪祠堂無數回,他竟也沒仔細看過叔叔們的名字。
花家世代排位皆供奉於此,最上首是花家的先祖,跟隨大周開國皇帝打天下的那位。最低處,是花聞遠早逝的兩位兄長,倒數第二排便是叔伯輩的。
燭火搖曳中,花聞遠看到了整整齊齊的四位叔叔:
花生彌,花生刃,花生酉,花生亞。
陸魚點了三炷香,隨便拜了拜插進香爐裡:“你看吧,哎你小子,真是多疑。”
他已經打出了這些劇情,排位上的名字便會自動更改。不過因為不是美術組改的,顯示出來就是系統默認的宋體字,好在起碼是繁體,只要花聞遠不覺得怪異就行。
因為剛開始改造,花聞遠的自我意識並不強,自主性還沒有那麽多,既然這麽設定了他就信了。
看著吊兒郎當點香也不甚虔誠的二叔,花聞遠緩和了語氣:“二叔既然已經離家,為何突然出現在此處?”
“聽說你要成親,我回來看看,鑒於你爹還沒全瞎,就沒敢進來,”陸魚說著四下看看,“咱們還是快些出去吧,不然被你爹發現,要打斷我三條腿,你得幫我分擔一條。”
花聞遠不知道說什麽好,抓著他又跑回花園跳出牆去。
“嘿嘿,硯哥你看,一條鹹魚出牆來!”陸魚被拎著飛過牆頭,興奮地揮舞手腳跟明硯打招呼,仿佛在過山車上衝不願一起坐的男朋友打招呼。
明硯被他逗笑了,無奈搖頭,跟花聞遠解釋了一句:“他就是這樣不著調,習慣就好了。”
花聞遠面對這男二嬸,有些不自在,但覺得他比繼母親切多了,便靦腆一笑胡亂點頭應了。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三人便在大柳樹的樹蔭底下席地而坐。
陸魚問心事重重的花聞遠:“你是不是要去程家退婚?”
花聞遠驚奇:“二叔怎麽知道?”
陸魚神秘一笑:“我知道得可多了。那程家小姐有個相好,本打算私奔的,叫花家橫插一杠。現在逼著嫁了你,回頭還得給你戴綠帽。”
花聞遠臉色不太好看,二叔說的是事實。
上輩子就是這樣,那程家小姐新婚之夜一直哭哭啼啼,不許他進洞房,蓋頭都不讓他掀。本來他對這婚事也可有可無,當天就去睡了書房,想著新娘可能膽小,相處一段時間興許就好了。
誰知這人在往後的日子裡變本加厲,就是不肯讓他進屋,還罵他們花家仗勢欺人、誤人前程。“自己馬上就是要上戰場的人了,還娶個媳婦讓人家守活寡。什麽給花家留個後,你們倒是有後了,叫我們孤兒寡母怎麽活?”
還沒上戰場,就口口聲聲咒他死。花聞遠心中有氣,從此再不踏進那房門半步,還寫了張放妻書,讓她可離去自行婚配。然而那女人拿了放妻書卻不肯走,還佔著花聞遠正妻的名頭。
不日他便踏上了戰場,再沒有回來過。卻不想,一年後,他這“妻子”竟然有了身孕。
花家這一代就剩花聞遠一個男丁,他父親本想捏著鼻子認下這個孩子,但他繼母把這事宣揚得盡人皆知。全天下都知道了,花將軍被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程家世代讀書人,覺得沒臉,要把人帶回去沉塘。他那頗有本事的妻子,便跟著相好跑了。
想起上輩子的種種,恍如隔世。花聞遠歎了口氣,其實與家國天下相比,這都是小事,快些解決了便是。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陸魚。那程家小姐與人私訂終身,這種事定然做得極為隱秘。他是重生的,清楚所有後來的事,但這突然冒出來的便宜二叔是怎麽知道的?
上輩子,他可沒見過這二叔二嬸,莫非這人也是重生的。
“二叔可有什麽章程?”花聞遠試探地問。
“我能有什麽章程,又不是我戴綠……”陸魚說一半,被明硯捅了一肘子,嗆咳了兩下,“咳咳,這要看你怎麽想,你是想娶個傀儡放家裡擺著,還是索性不結這個親?”
花聞遠抿唇:“這親我定然是不會結的,不過我想不如趁機鬧一場,讓我爹將我也逐出家門。”
“嘿?”陸魚一愣,這小子倒是學得快。原本的劇情裡,重生的花聞遠會去警告程家,讓他們自願退婚。花聞遠孑然一身去打仗,掌握了兵權之後就自立為王造反了。
這會兒花聞遠受他啟發,可能想著索性跟花家斷絕關系,這樣等他起兵也不至於牽連花家。但這樣一來,劇情就偏離了。
“你現在還太弱小,三思。”明硯開口,防止陸魚玩脫了。
花聞遠垂眸,這兩人果然知道他要做什麽:“那先去把婚退了,其他的從長計議。”
“走走走,”陸魚拉著明硯起來,又去拉花聞遠:“二叔二嬸陪你去,咱不當這個活王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