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野遲疑片刻,這才放下筆跳下椅子, 回去洗澡洗漱了。
等洗完澡, 自己吹乾頭髮已經是十點半了。
他穿著睡衣來到季眠臥室門口, 左手揉著困頓的眼,右手抬起來,擰了下門把手要進去,可沒擰動。
門從裡面反鎖上了。
二樓走廊沒有開燈,季眠臥室內的光亮從門下的縫隙中透出來,在外面黑暗的環境中,顯出一道橙黃色的橫直光線。裡面的人明顯還沒休息。
駱野擰門把兒的動作頓住,敲了兩下門,朝裡面喊:“哥哥?”
無人應聲。
“……”
駱野放下手,身子站直了,眼睛涼幽幽地盯著緊閉的房門。
被騙了。
*
駱野沒能找到機會扳回一城。
因為第二天晚上,他厚顏無恥的哥哥,直接帶著書包搬來了他的臥室裡學習。
寫到九點多就收拾東西走人,然後關上自己的臥室門繼續閉關苦讀。
駱野連踏進季眠臥室門的機會都沒有。
……
入學一個禮拜,駱野在班裡已經混得很好了。
他還是不愛說話,但很受老師學生的喜歡。
駱野聰明,於是不愛說話也成了“乖巧”的標志,加上長得好,班裡的學生們也都對他很友善。
唯一看不慣他的就是方子豪。駱野通常情況不會主動挑事,但他反擊的時候,總有把人氣得半死的本領。
因此,從開學第一天的衝突過後,他跟前桌這位小胖的矛盾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愈演愈烈。
課間,駱野從洗手間回到教室,同桌的小姑娘轉頭看了看他,一臉的欲言又止。
等駱野坐下,她才寫了張小紙條,推給駱野。
[方子豪往你的筆盒裡放了蟲子。]
做壞事的人此刻就在前面偷笑,女孩也不敢直接出聲提醒。
駱野看了一眼,慢吞吞在紙條上回了個:[謝謝]
[你可以用我的文具。]
[不用。]
回完這一句,駱野徑直打開筆盒,裡面果不其然躺著幾條肥大的綠色毛毛蟲。
小姑娘瞧見,頓時拉開凳子離他老遠。
駱野把幾條蟲子徒手抓起來,拽開前桌正埋頭得意的方子豪的短袖後領,把還在不斷蠕動的蟲子丟了進去。
兩秒後,喧鬧的教室裡傳來驚心動魄的一聲尖銳高音。
駱野坐下,從書包裡抽了張濕紙巾,低頭擦了擦手。
方子豪一邊叫一邊抖落衣服,等幾隻蟲子紛紛從他的衣服裡掉到地上,他才在最初的驚嚇後回過神來,頓時覺得羞憤。
惱羞成怒之下,他抄起自己桌上的鐵文具盒,用最原始的方法進行回擊。
那隻文具盒狠狠敲在了駱野的腦袋上。
鐵質的東西,加上方子豪胖乎,力氣也大,砸到駱野腦袋上時發出挺大一聲響。
駱野被敲得懵了一下,動手的人也被自己的力氣嚇了一跳。
方子豪磕磕巴巴地:“我、我……”
他話沒說出來,面前的少年卻冷冰冰地撩起眼皮,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一動不動望著他。
駱野並不擅長處理肢體上的衝突,他通常不告訴母親學校裡的事情,也不喜歡跟老師告狀。
但他會嚇唬人。
方子豪對上他森然的眼睛,墩一下坐下來了,下意識地想要道歉,卻又抹不開臉,隻好茫然無措地瞪著眼睛。
過了幾秒,他快速帶著自己的筆盒轉過身,選擇逃避問題。
駱野抬手摸了下被砸到的地方,挺疼的,但沒什麽事。
他看了眼前面明顯安分不少的方子豪,垂下眼睛,懶得再搭理了。
*
晚上回家,吃過飯,駱野回自己的臥室學習。
過了會兒,他聽見身後的房門被人打開,知道是季眠進來了。
兄弟兩人都沒有敲門的意識,因為年紀相仿,性別相同,再者門上有鎖,如果要換衣服什麽的直接把門鎖上就行。
季眠帶著書,在駱野的書桌左邊坐下來。
兩人都沒跟彼此打招呼,到了位置就開始低頭翻書。
相安無事共處了一個小時,季眠快速刷完當天的作業,稍作休息。
仗著自己個頭高,他肆無忌憚地俯視著正專心解題的弟弟,看駱野在草稿本上寫下一行行的演算過程。
直到一條綠色的生物突兀地出現在了白色的稿紙上,一節一節的身體緩慢地蠕動爬行。
季眠:“……”
駱野也注意到了從文具盒裡爬出來的漏網之魚,平靜地把它丟回了文具盒裡。
——不小心漏了一條,明天還給那個誰誰誰吧。
季眠的心情很複雜,看著駱野毛茸茸的腦袋,思考以項念的人設,要怎麽教育孩子應該對生命有所敬畏……不能隨便亂抓。
他悄悄地看著駱野的發旋,目光一頓。
駱野忽然感覺身邊的人影動了下。季眠的手從他頸後伸了過去。
旋即,駱野的脖頸被人用手輕輕勾了過去。
駱野上身沒穩住,額頭碰到了季眠的右肩。
他努力直起上身,結果下一秒,季眠卻朝他靠過來了,右手扣著他的後頸。
駱野發覺哥哥離自己很近,“哥哥?”
季眠用左手指尖挑開駱野左額前的碎發,看著他額角指腹大小的紅色印痕,往上隱沒進烏黑的發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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