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快步走過去,探手摸了下駱野的額頭,眉頭立刻皺緊了。
他轉身去翻藥櫃,從裡面取了藥和體溫計。
三兩下把體溫計從駱野的脖領中塞進去,又給他掰藥。
駱野小聲說:“剛才吃過那個藥了。”
季眠動作一頓,問他:“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早上。”
“早上?那怎麽不……”季眠話頭猛地止住。
他咬了下嘴唇。
怪他平日裡對人太凶,才導致駱野生病了都不願意告訴他。
“吃過幾次藥了?”
“……三次。”
“什麽時候燒的?”
“……天黑的時候。”
季眠沉默片刻。要是普通感冒的話,吃過兩三次藥不至於會發燒。
駱野手指攥著沙發的外罩,心情也很尷尬。他以為自己能解決,沒想到最後弄巧成拙,反而麻煩了。
季眠轉身上樓。再下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件小號的外套和圍巾。
駱野被燒得呆滯的眼睛望著他,“哥哥?”
季眠沒吭聲,隻取了溫度計看了眼,三十八度七。
他給駱野喂了顆退燒藥。
“去醫院。”
*
季眠叫了車,牽著駱野的手在路邊等。
出門沒幾分鍾,季眠原本暖和的指尖就冷透了。駱野被他冰涼的手牽著,抿了抿唇。
出了門被冷風一吹,駱野身上立刻開始發冷,腿也軟得不行。呼吸和心跳的聲音變得很明顯,回響在大腦內。發燒的種種症狀這時候一一顯現。
到了發熱門診,走過導醫台掛號時,季眠牽著駱野的那條胳膊忽然有點重。
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駱野在悄悄倚著他,垂著腦袋,像是沒力氣了。
掛完號取了單子,他俯身把駱野抱起來。
駱野在他懷裡喘氣,臉頰滾燙,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他枕著季眠的肩,厚實的羽絨服下,少年的肩膀有點薄。
醫生給開了好幾個化驗單。
季眠帶著駱野在幾個檢驗室裡來來回回跑。
駱野的體重在同齡的小孩中不算沉,可抱得久了,手臂難免發酸。
做完最後一項檢查,等結果出來還要一兩個小時,季眠找了個暖氣最足的地方,是在一個檢驗室的等候區裡。
但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等候區的座位幾乎都滿了。
近幾日氣溫變得快,下完雪後暖和了幾天,又急速降溫,也是各種流行感冒的高發期。發熱門診到處都是病懨懨的小孩和帶著他們的父母,臉上流露出關切和些許疲態。
季眠好不容易找了個空下來的椅子,把駱野放下來,微涼的手背探向他的額頭。
喂給駱野的退燒藥也見效了,摸著沒有在家時那麽燙。
季眠在駱野身前站著,接著檢查了一遍單子,確認沒有什麽漏檢的項目。
做完這一切,季眠總算松了口氣,平複略顯急促的呼吸。
他這時才發覺腿腳酸軟,後背被棉衣捂出一身汗。
目光在等候區掃了一圈,想找個地方靠一下。
後面一排有對父女起身走了,季眠正想過去,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急匆匆往過來跑。
季眠便沒有動了。
駱野的精神恢復了幾分。
他看著季眠酸得發抖的手臂和小腿,纖長的睫毛眨動一下。
這人跑了一晚上。
他想讓季眠坐下來休息,但一來沒找到座位,二來他難以啟齒。
這時,有一個壯實的男人聽到叫號,起身往外走,動作頗為粗魯,把季眠撞了個趔趄。
駱野盯著那男人的背影看了幾秒,黑壓壓的眸子透著點冷。
他回過頭,開口:“哥哥……”
季眠下意識地:“嗯?”
駱野平靜地抬起胳膊,唇縫裡蹦出一個字:
“抱。”
季眠拿著單子的手猛地頓住,呼吸停滯。
【系、系統!!!】
【……我聽見了。】系統翻了個白眼。
瞧你那不值錢的樣兒。
季眠面上仍裝鎮定,沒有搭理。
駱野胳膊沒放下,堅持不懈:“……哥哥。”
季眠這才偏過頭,“嘖”了一聲,眉頭緊皺,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他在駱野的位置上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手臂摟著駱野的身子將其抱在懷裡。
酸軟的腿部肌肉立刻放松下來。
駱野把臉頰埋在他的頸窩裡。季眠的脖頸暖烘烘的,衣服洗滌劑和皮膚沐浴露的香味混在一起,很好聞。
但他這麽做並非是想跟季眠親近,而是單純抬不起頭來。
丟棄羞恥心是一件艱難的事情,對駱野而言尤為如此。
駱野低著腦袋,嘴唇繃得很緊,連脖子根都在用力。
反觀季眠,整顆心都是輕飄飄的,絲毫沒有體會到此刻埋在他脖子裡的小少年極為複雜的心情。
系統:【你就抱吧,明天病毒就傳染給你。】
季眠心花怒放:【嘿嘿。】
系統:【……】
沒救了。
第95章
沒過多久, 似乎是駱野的手臂縮在中間不舒服,他抬起胳膊勾住了季眠的後頸,仍沒有抬起臉來。
季眠的脖頸緊貼著駱野柔軟的發絲, 感受著小崽子難得的親近,幸福得直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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