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的高負荷工作下,池析亭終究還是沒撐過去。
池析亭垂了下眼,一股子酸澀湧了上來。
所以拚命上班的意義是什麽呢?
精神和身體狀況都變得貧瘠,但是物質上好像也毫不寬裕。
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見池析亭突然不說話了,傅寧也噤了聲,抬眼打量了池析亭幾眼。
池析亭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上,本就白皙的皮膚因為臥病更蒼白了幾分,半垂著眼,眼皮薄薄的一片,眼睫微垂著,濕漉漉的,劃出一段漂亮柔和的弧線,看起來憔悴又可憐。
傅寧的目光在周邊遊移了一圈,挑了個蘋果開始削,關心道:“你也是,怎麽這麽不小心,還能從樓梯上摔下來。”
“對了,等會兒記得給你爸媽回個電話,你手機關機了吧,他們打不通你的電話就打我這來了。”傅寧艱難地把蘋果削完,伸手遞給池析亭,“喏,吃了這個蘋果,以後都平平安安的。”
池析亭回神,抬眼和傅寧撞上視線,又垂眸看向傅寧手裡的蘋果。
傅寧應該不太會削蘋果,整個蘋果都坑坑窪窪的,但是還是仔仔細細地把每一塊皮都去幹淨了。
平平安安的。
是呀。
以前公司有個新人心血來潮問過他,人生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呢。
他當時隨口回了一句,人生的目的就是活著和享樂。
結果上輩子別說享樂了,他連活著都沒有實現。
這輩子……
去他媽的996,007,卷是不可能卷一點的,他隻想老老實實地當個職場混子,然後用心地重新活一遍。
至於那個實習。
池析亭向傅寧輕聲道了聲謝,而後才接過傅寧手裡的蘋果,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他對實習的刻板印象只有八個字。
月薪三千。
狗都不去。
第2章 行走的人間NPC
池析亭傷的不重,在醫院住了三天后就出院了,也不樂意出門,隻想在家裡當一具溫暖的屍體。
但是也沒人和他說他的棺材還是共享的呀。
池析亭翻了個身,用枕頭捂住耳朵,才勉強降低了些許門外傳來的乒乒乓乓的響聲。
只是要保持著這個姿勢睡覺也挺困難的。
害。
池析亭伸手夠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6點37。
池析亭心死地閉上眼。
為了方便實習,原身從學校搬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
是合租。
池析亭以前也合租過,體驗感並不好,非常煎熬地等到了合同到期,池析亭就飛快地搬走獨居了。
獨居除了稍微貴點,沒有任何缺點。
至於合租……
除了便宜,沒有一點優點。
室友收拾的動靜逐漸弱了下去,池析亭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才終於聽見了外面大門關閉的聲音,而後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呼。
終於結束了。
池析亭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再次躺平,美美地閉上眼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亮了,清澄的陽光穿過輕薄的窗簾落在木質地板上,偶有幾縷灑在池析亭的臉頰眉間,晃的池析亭側了下身。
還沒等池析亭再次墜入夢中,大門又“砰砰”地響了起來。
聲音很響很有節奏,單從敲門聲就能感覺到門外人的不耐煩和煩躁。
池析亭又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感覺腦袋都被敲門聲刺激的發疼。
服了。
見敲門聲一點都沒有弱下去的意思,池析亭望著天花板幽幽地歎了口氣,絕望地翻身起床去開門。
池析亭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身形高挑,一頭黑發,發尾做了挑染,戴著頂鴨舌帽,五官輪廓英俊鋒利,帶著凌厲的帥氣,眉頭不耐地壓低,見門開了,眼尾草草地瞭了池析亭一眼,就暴躁地“嘖”了一聲。
還不等池析亭開口,池和垣就伸手推開了池析亭,抬腳往屋內走,四周環顧了一圈,問:“你室友走了?”
池析亭懵逼地眨眼,看著池和垣熟門熟路地往自己房間走,腦子飛快地運轉了幾圈,才終於從犄角旮旯地找出了些許零碎的記憶。
池和垣,原身的弟弟。
和原身這種出場五分鍾的炮灰不同,池和垣多少算個男三了,計算機天才,高中直接報送B大,大三就直接進了褚氏實習,被技術部門的部長當儲備力量著力培養,畢業就直接轉正升職,後期還成為了大反派褚聿的左膀右臂,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
哦,不。
不順的地方可能就是他哥了。
池和垣看著亂七八糟的臥室,沉沉地歎了口氣,又回頭看向還在客廳當遊魂的池析亭,罵道:“池析亭,你他媽知不知道幾點上班啊?你再給我在那兒晃蕩個試試。”
“真他媽服了。”池和垣暴躁地掀下帽子,薅了幾把頭髮後才妥協地進房間幫池析亭收拾東西,嘴裡不忘道,“給你十分鍾,趕緊洗漱換衣服!”
上班。
該說不說,池析亭現在一時半會聽不了這兩個字。
猝死的感覺並不好受。
雖然想過去遺忘那種感覺,但是死亡對於一個人來說過於深刻了。
那是種在夢中被人追殺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從夢裡驚醒過來了,卻突然發現自己坐在考場,眼見著監考老師已經開始收卷了,但是自己還一字未動的絕妙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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