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廢太子居於何處?”楚承單刀直入。
“這……”兩個比丘面面相覷。
楚承身後的士兵見狀,介紹道:“這位是廢太子的正妃。”
兩個比丘恍然。其中一人這才道:“秦檀越前日心魔發作,已自囚於寮房三日矣!”
心魔???
楚承愣住一秒才反應過來,所謂的心魔,應該是秦凜的躁鬱症病發了。
他心中無奈。
沒想到連寺廟的僧人都相信了秦凜是蚩尤轉世的說法,還將他躁狂發作時克制不住的攻擊傾向看做是心魔。
Emmm……
居然還挺合理?
楚承問:“可否帶我去?”
兩位比丘自然應下。
楚承便在這兩人的帶領下前往香客暫居的寮房,一路上為了配合楚承的速度,大家也隨便聊了聊。
兩位比丘一個叫明淨,一個叫明心;主持則叫空性。
大報恩寺已經不接待香客,所以寺中只剩下秦凜以及他從邊關帶回的三個親信:武威、賀寧晨和季雲傑。
這三人之所以也被囚於此,自是因為皇帝的忌憚。他們均是邊關武將,當年跟隨過秦凜的舅舅齊耀,後來又跟隨秦凜叩關斬將殺敵。只要這三人中隨便一人回到北方邊關登高一呼,邊關將士恐怕就要立即嘩變。
若非他們跟在秦凜身邊,從未犯錯,皇帝早就將他們斬草除根了。
大報恩寺隨處可見點著香的香爐,以及浮在水缸中的翠色錢葉。
所謂錢葉,是種藕發芽後萌發的第一片葉子。待到夏日來臨,水缸裡便會開滿粉白的荷花,想來景色會更美。
北方凜冽的寒風刮過,送來幽幽檀香,將這佛門清淨之地點綴得格外與世超脫。
然而身處其中,楚承卻驀的想起那些被關在城外的流民。
一路且行且看,即將抵達寮房時,眾人卻聽到一片激烈的爭吵聲。
楚承抬眼望去,卻是秦凜的那三個親信正站在他居住的寮房前,吵得不可開交。
原來,隨著年齡增長,秦凜的躁鬱症越發嚴重。抑鬱之時會有自殘傾向,而躁狂之時有天生神力的加持,更加恐怖,會失去理智一般瘋狂攻擊周遭一切事物。
若在邊關,還能讓他去跟胡虜作戰發泄精力,可回到京城後,只能用玄鐵牢牢將其捆住,等待他的病自行消退。
此次秦凜母族出事,正是皇帝趁著他發病乾的。
等秦凜從躁狂中清醒,就發現自己母妃死了,舅舅外祖一家全死了,他瞬間再次陷入躁鬱之中,時而愧疚得想自毀,時而又想毀滅世界。
皇帝便趁機以為母族守靈為由,將其囚禁於大報恩寺。
事實上,以秦凜的神力,大報恩寺根本困不了他。
真正困住他的,是他自己。
當然,楚承很清楚以目前的情況,秦凜也不適合立刻跟皇帝翻臉。
整個京城就是一個偌大的牢籠。唯有跳出樊籠,才能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好吧,話說回來。
這三人之所以吵架,就是頭疼秦凜不知何時能恢復理智。一個覺得應該去請大夫,一個覺得什麽都別做,等秦凜自己清醒就好;最後一個……呃,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幹什麽?
“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明淨雙手合十,上前打斷了親信三人的爭吵,語氣平和地開口:“這一位乃是秦檀越的正妃,此來看望秦檀越。”
“正妃?”親信之一的武威臉頓時黑了:“就是皇帝賜下親事的那個正妃?”
他等跟禁衛軍裡一些士兵的關系不錯,所以也知道了皇帝下旨賜婚的事兒。
然而可笑的是,身為當事人的殿下還不知道自己有了個正妃呢!
武威抬眼看過去,望著對方清豔的容貌,以及額間那一點耀眼的朱紅,霎時愣住。
嘶——
這麽好看?
皇帝老兒這是發什麽神經?
不是向來貪圖美色,但凡有點姿色的哥兒女子都要被他納入后宮的嗎?
“正是本宮。”楚承和藹地朝他笑了笑,然後說:“三位將軍,本宮可否進去看看殿下?”
三人聞言一驚,還不待開口,那叫明心的比丘便肅容勸道:“楚檀越,秦檀越天生力大無窮,發病之時更是六親不認。您手無縛雞之力,如貿然進屋,恐怕要受傷的。”
“對對對!”武威反應過來,趕緊點頭附和,然後就被旁邊的死對頭賀寧晨給了一肘子。他不爽地蹙眉,瞟見對方的眼色,這才沒開口質問。
“咳!”賀寧晨輕咳一聲,語氣恭敬又疏離:“這位正妃娘娘,您剛剛也聽見了,我們殿下現在不能見您。您不如先回家等著吧。”
楚承從他眉眼間看出了不信任。
大概是懷疑他是皇帝派來的奸細了?
他也不惱,淡笑說:“三位將軍大概聽說過,欽天監曾合過我與殿下的八字,判定我能中和殿下的魔性。”
武威三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雖然厭惡那位欽天監,但因為對方關於地震和旱災的預言全部成真,他們還是天然相信著對方的話。
嗯,古人就是這般淳樸,對於神鬼之事天生充滿敬畏。
“所以,為什麽不讓我進去試試呢?”
武威三人一時無言,似在考量楚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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