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眼睛一瞪,身邊幾個衙役頓時仿佛嗑了一般,精神抖擻地朝朱明珠撲了過來,三兩下就將人拿住,凶猛得如狼似虎!
——呵,一個半老徐娘,他們可沒在怕的!
韓竹見了,表情越發不虞:“蔣縣令!你這是什麽意思?朱明珠是白上村的人,白上村則屬於本官治下!要抓人審問,也應該由本官來吧?”
蔣正這次卻雄赳赳氣昂昂地反駁道:“韓縣令忘了?根據大齊律法,殺人嫌犯若跨縣犯罪,死者所在治下官員是有資格將其捉拿審訊並判刑的!”說著,他又望向周圍百姓,大聲道:“現在,可有百姓要狀告朱明珠害人?”
話音落下,一疊聲附和響起:“我要!我爺爺就是被她的符水害死的!”
“還有我的兒子!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子,就是喝了婆婆求來的符水,上吐下瀉,沒兩天就去世了!”
“我也來!”
眾意沸騰!
韓竹頓時噎住,臉黑如碳。
“還有倪大海,其人多年來助紂為虐,方才更是在朱明珠的指示下帶領村民意欲傷人,想來不是第一次犯!眾目睽睽,無可指摘!也將他一並拿下,帶回公堂審問!”
“喏!”
一聲令下,躺在地上仍在哀嚎的倪大海也被衙役們輕松拿住。
這下,韓竹直接炸了:“蔣正!這朱明珠本官可以讓給你,但倪大海必須由本官帶回去親自審問!”
倪大海可是他小妾的爹,平時可沒少給他孝敬,還替他幹了不少黑活。若對方在審訊時撐不住把他供出來,他這官帽子可就保不住了!
畢竟,蔣正就是個頭鐵的傻白甜!
若發現了他韓竹的把柄,絕對會上報!而他聽說,江南府的府尹可是出身書香世家、軟硬不吃的大官!
“這是什麽道理?”蔣正想也不想地反駁,“倪大海和朱明珠是共犯,不一起審,萬一有錯漏之處怎麽辦?”
韓竹沒猜錯,他可正準備借倪大海抓住韓竹的汙點呢!
韓竹黑著臉找借口:“這兩人都在本官治下,全交給你一個南枝縣縣令審問,那本官算什麽?”
“韓縣令可以協助本官一起審訊!”
“不可!怎不是你協助本官?”韓竹不滿。
蔣正聞言立即說:“那本官大可上報江南府,請府尹大人派出主審官!”
“此案如此簡單,何必麻煩上官?”
“簡單?這朱明珠在白上村二十多年,其間不知害死多少人!這可是重案!凌遲處死都是輕的,韓大人居然認為簡單?難道你在心虛害怕什麽?”
“胡說!”韓竹漲紅了臉,聲嘶力竭地反駁道:“蔣正你什麽意思?”
蔣正冷笑,陰陽怪氣道:“本官的意思是,倪大海是你小妾的爹,若叫韓大人你來主審,未嘗不會包庇對方啊!”
“本官、本官怎會是這樣的人?!”韓竹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喘著氣兒,肥胖的身軀都氣得震顫起來,顯得格外滑稽。
“既然韓大人不是這樣的人,那還是主動避嫌得好,不是麽?”蔣正反問。
韓竹頓時噎住,無言以對。
他居然被蔣正這書呆子給繞進去了!
然後,蔣正就好像懶得再跟他辯解一般,抬手便招呼衙役將倪大海和朱明珠兩人抓走,帶回衙門。
韓竹雖然有心搶人,但看著虎視眈眈的秦凜,雖然忖度著對方一介商賈不敢毆打官方,但心裡莫名還是怕怕的。
——詭異的直覺告訴他,千萬別惹對方!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倪大海兩人被帶走!
而他,只能色厲內荏地冷哼一聲,然後甩袍氣呼呼地走了,只是那圓盤一樣肥大的背影,怎麽看都帶著點步履匆忙,大概是回去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官位去了。
待他離去,剛才還一副鐵面無私、大義凜然的蔣正立即朝楚承露出笑臉:“楚姑娘,我們也回吧?”
“嗯。”楚承淡笑著頷首,但剛邁出幾步,便忽然心神一動。
他送給空性的含苞蓮花被觸動了。
——這代表著空性按照他的布置行動了。
空性時日無多,而他送給空性的那朵蓮花裡蘊藏著他的精神力,可以溫養空性的靈魂,稍稍延緩對方的壽命。當然,也就稍稍而已,一旦蓮花被觸動,即綻放,空性的壽命也會走到盡頭。
而作為交換,空性需要幫他一個忙——送楚含以及他身後的楚家一份大禮。
希望楚含喜歡。
楚承勾唇,微微一笑,隨即和秦凜一起離開。
隨著他們走遠,祭神典儀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
前來的百姓倒是心滿意足,隻覺看了一出大戲。隨著他們散去,朱明珠是騙子,還跟倪大海一起被捉的“新聞”也散播出去,楚承的大名更是被十裡八鄉的百姓熟知。
*
時間稍稍提前。
繁華依舊的京城,一場由空性發起的法會也正步入尾聲。
此次法會遍邀大齊名山大寺的得道高僧,旨在宣揚大乘佛法。空性在請帖上特地抄錄了一小段的大乘佛經,果然,每位收到請帖的高僧都欣然而至。
而這般大型的法會,自然少不得皇室的參與。
法會第一天,秦觀海便攜皇后、楚含等后宮嬪妃,以及一眾心腹臣子抵達現場,聆聽空性與其他高僧辯經。只可惜大乘佛法“普度眾生”的核心主旨與他的價值觀偏差太大,只聽了一會兒,秦觀海就差點睡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