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凜猛地回神,無措地看向楚承:“抱歉……”
他把楚承的手抓疼了。
“沒事。”楚承將手擺在他眼前,笑著說:“殿下吹吹就不痛了。”
秦凜聞言,耳垂微微滾燙。
他強忍著羞恥,低眉對著楚承略有泛紅的手背輕柔地吹了吹,似乎生怕吹痛了對方。
楚承勾唇,頓了頓才向王公公問道:“王公公可知張多文如今下落?”
王公公回答:“此人因告發有功,被陛下拔舉為安西府的府尹。”
秦凜目光一冷。
參軍不過是九品文職,而府尹可是堂堂正三品大員!
而且,安西府在大齊的西面,遠離北方邊境,說是變相保護了張多文被他舅舅麾下的士兵報復也不為過!
他舅舅是大齊有名的儒將,禦xia/體恤軍民,從未克扣軍糧或者軍功,幾十年來保境安民,在整個北方邊鎮威望極高。若張多文回北方任職,恐怕分分鍾就要被憤怒的軍民撕碎了。
楚承又好奇地問:“那那位曹裨將和歌伎如今如何了?”
王公公歎了口氣,說:“曹裨將也在被誣告之列,如今已被發配南越。至於歌伎,被張多文搶走後不甘受辱,已自盡了。”
在大齊,被發配的犯人要麽去邊關服役,要麽去南越受苦,曹裨將顯然是後者。
楚承一怔,垂眼:“原來如此。”
111並未告訴他這兩位小人物的命運,因此他才好奇一問。如今聽聞,又覺無可奈何。
命運落在他人肩上的一片雪花,在他人眼中卻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想著,他冷靜開口說:“張多文有多次誣告他人的前科,此事只要認真調查便能知曉。然而陛下卻……”他稍稍一頓,才說:“歸根結底,是陛下老了,而殿下正當年輕,又雄才大略,外祖家又是武將世家,因此惹來陛下的忌憚。”
這也是在楚含的前世,沒有楚含參與,張多文依舊誣告成功,使秦凜被廢的根本原因。而這輩子,楚含依舊沒有參與,而是提前布局,順水推舟,誣告果然還是發生了。
身為星際人,楚承其實無法理解,皇位真有這麽誘人嗎?竟令人殺妻廢子,一念而誅人滿族?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城外無家可歸的流民,以及整個大齊正被旱災折磨的百姓。他深切體悟到,在這皇權至上的古代,皇帝的英明與否足以影響一個民族的興亡。
——天災可以抵擋,而人心卻不可測。
對此,秦凜或許已有領會。或者說,他已經明白,接下來,他與秦觀海再非父子,而是仇讎!
“孤該怎麽做?”他望向楚承,目光深深。
身為廢太子的他,正處於最艱難的處境。
也許今日起,他這輩子都只能被囚禁於這廢太子府,無法出行。
而這對於他的復仇極為不利。
秦凜打仗可能有一手,但論陰謀詭計、智力交鋒,便下意識依賴起楚承來。
楚承抬眼,唇角上揚:“殿下只需等待即可。”
“等待?”秦凜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頭:“好。”
楚承眼底笑意更甚。
王公公看在眼裡,隻覺這兩人有股自己插不進去的默契與和諧,不禁欣慰地笑了笑。
恰好廚房準備好膳食,兩人便在客廳裡用餐。
用完餐,楚承去沐浴,秦凜則帶著王公公進了書房。
“殿下有何吩咐?”王公公恭敬地問,心中卻猜測殿下撇開娘娘召見自己,此事或許跟娘娘有關?
燭火搖曳,在窗紙上投射出秦凜的身影。
秦凜默然盯著窗外逐漸爬滿星子的天穹,良久,才低聲說:“派人去查一查,皇子妃入京前是否認識一個叫‘戚凜’的人。”
王公公微訝。
戚凜?
怎麽跟殿下只有一姓之差?
帶著迷惑,他還是恭敬頷首:“喏。”
“下去吧。”
王公公於是緩緩退出書房。
待人離去,秦凜抬手摸上已經結痂的唇角,目光幽深。
事到如今,連他都鄙夷自己的小心眼,居然對楚承在生病時惦念的“戚凜”耿耿於懷。他其實很清楚,也許這所謂的“戚凜”不過是對方口齒不清念錯了。
畢竟“戚”和“秦”,差別不大。
但,萬一呢?
楚承曾說自己是仙人下凡。
那這“戚凜”也許是對方在天上的戀人?
自己是不是跟對方模樣相似?
楚承說是為他而來,也許只是認錯人了呢?
人鑽進牛角尖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秦凜忽然想。
第70章 嫁給廢太子的哥兒13
沒有叫楚承久等, 第二日的大朝會上,皇帝秦觀海便宣布了對秦凜的處置——前往南越就封為王,且需要在兩年內上供總計十萬石糧食。若兩年內不能湊齊, 則要以死謝罪!
聽著傳旨太監念出這段聖旨時, 秦凜的臉色瞬間漆黑一片。
在大齊,一石約等於60斤, 十萬石糧食即600萬斤, 換算一下單位, 就是3000噸!
而南越多山林,瘴癘叢生不說, 大部分土地皆為越人佔領。越人不事生產, 偏以打獵為生, 遇上災年, 則出林搶掠。而齊人在南越地界隻建有一座府城, 以及十幾個縣城, 農田數更是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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