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語氣逐漸柔和,在場三位家主的表情也漸漸放松下來。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這時,秦凜又夾起一塊糯米藕遞到楚承唇邊,說:“今日晚宴的菜色,均是本王王妃閑暇時發明出來的,味道尚可,各位可以嘗嘗。”
話音未落,楚承已經笑眯眯地將糯米藕吃掉。
兩人舉止親昵,並不顧忌旁人。
梁亦楠四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遲疑不決。
良久,還是周家家主周彥民輕咳一聲,夾起一片松鼠桂魚的魚肉吃下,然後猛地瞪大眼,毫不顧忌地狼吞虎咽起來。
其他人見他毫無異常反應,這才放下心,開始夾菜。緊接著,便紛紛被桌上的美食俘虜。
身為南越的地頭蛇,他們什麽山珍海味沒嘗過?
好吧,以前他們吃的絕對是豬食!這位王妃發明的菜色才夠稱得上是山珍海味啊!
一旁的武威和寧知禮看在眼裡,面上不自覺傾瀉出幾分鄙夷。
愚蠢!
這些人居然擔心王爺王妃在菜裡下毒?殊不知自他們踏入王府的那一刻,便注定要接受命運的炮轟!
嗯,這菜真香!
與此同時,秦凜也沉迷於投喂楚承無法自拔。他細心地將松鼠桂魚的刺兒全部挑出來,然後將甜膩的魚肉遞到楚承唇邊,看著對方吃下,兩腮鼓鼓的跟小松鼠似的,隻覺可愛極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投喂楚承都投上/癮了,每次抱楚承時感覺對方體重上漲,就有種格外的滿足感。
“咳咳!”楚承吃個半飽後,察覺秦凜完全忘了今晚的正題,不由輕咳兩聲,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凜這才回神,重新板起臉,食指敲了敲桌面:“四位。”
周彥民等人聞聲抬頭,等意識到自己居然因美食而放松警惕時,紛紛嚇出一身冷汗。
好家夥,美食的力量恐怖如斯?
秦凜仿若未覺,自顧自道:“想必四位皆知,父皇命本王在兩年內上交十萬石糧食。時間短促,任務艱巨。因此本王決定接下來對整個南越進行一些改革。此番改革,急需四位的通力協助。”
話音落下,全場悄寂。
唯有南疆的春風穿花拂葉,撩撥開“簌簌”的笑聲。
梁亦楠悄摸摸和趙家家主趙百川對視一眼,臃腫的眼袋和老鼠一樣的小眼睛讓他看起來十分滑稽。他眯起眼,主動問:“王爺想讓我們怎麽協助您呢?”
秦凜不動如山:“其一,取締賭坊、青樓等一切吃人產業;其二,丈量田畝,人口普查,凡有瞞報人口、非法兼並土地、逼民為佃行為者,死罪!再鼓勵百姓開荒,開荒地全歸百姓所有;其三,清點兵力,若有虛報兵力吃空餉行為,嚴懲不貸!隨後擴軍,讓軍隊掃蕩周邊匪患,以戰養戰;其四,鼓勵百姓伸冤告官,重新厘定南越三十年來各項公案,若有冤假錯案,則凡涉事官員,一律嚴懲!”
好家夥!四條政策,直接將南越城四大勢力得罪完了!
梁亦楠等人的臉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便是原本打算投效秦凜的周彥民亦不例外。
秦凜的每一項決策,都不亞於在挖他們的根!
“砰!”
蔡大潘第一個拍案而起,冷笑道:“王爺想針對我等就直說,何必搞什麽鴻門宴?!”
秦凜意味深長地盯著他,也不裝了:“所以蔡指揮使不願意配合,是麽?”
蔡大潘根本沒在怕的:“微臣家裡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著,他便轉身要走。
“慢著!”秦凜開口。
話音未落,涼亭裡守在四邊的侍衛紛紛拔刀。
蔡大潘帶來的士兵也隨之拔刀。
氣氛驟然一觸即發。
蔡大潘冷笑連連,並不懼怕,甚至覺得對面的秦凜十分愚蠢!
像前一個月一樣乖乖當個木頭人不好嗎?非要跟他們爭權奪利,真以為盤踞在南越百余年的三大家族是好相與的嗎?
嘖嘖,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怎麽?王爺這是打算先禮後兵,與我蔡某人作對?事先聲明,若微臣亥時前不能平安歸家,微臣的軍隊便會聯合山越人圍城!”
蔡大潘的妻子是山越人中最大部落,圖雅部落首領的大女兒。蔡大潘由是跟圖雅部落狼狽為奸,共同進犯其他越人部落,幫老丈人擴大地盤,逼得許多越人部落反抗。而蔡大潘反手謊報軍情,稱越人主動挑釁,自己將其擊退雲雲,以獲得朝廷封賞。
雖然他的行為一定程度上維護了南越城的和平,卻也激化了與越人的矛盾,埋下更大的隱患——那些自身部落被打敗,又不願意加入圖雅部落的越人由此仇恨上齊人,淪為流匪對底層百姓燒殺搶掠。
除了蔡大潘,其他三人同樣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因而從一開始,秦凜便不打算接受他們任何人的投效,接下來也不打算接受他們的投降。
他抬手,示意自己的侍衛收起刀兵,隨即冷淡地表示:“孤早便知曉。”
蔡大潘一怔。
知曉?知曉什麽?自己在接到請柬後派人聯絡圖雅部落的事兒嗎?
難道秦凜派人截胡了自己派出的使者,所以才如此自信?
但那又怎樣?一旦自己官職被罷,收到消息的老丈人不還是會帶兵攻打南越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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