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個無可置喙的理由,但在很多方面都存在不明的地方。
比如少年的姓氏,或者如果是譚家的小孩,為什麽會需要在這裡打零工維生。
但既然是這個人開口說的,他就只能當作相信,接受。
“是這樣,那我就不多留打攪了,之後再碰。”
他點了點頭,在回到車駕上時,仍在開走前的時刻,忍不住從車窗向少年的方向望了胃口無厭的一眼。
明明只差一點。
少年站在原地,不過一會兒,他像是有些愣住了。
而他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獸化特征的直感讓他在這種全然茫然的時候也保持著一點知覺。
“哦,對了,還有件事。”男人輪廓英挺的面容神色此時有些不好,就像是有點厭惡,但又似乎算不上。
他轉身,單手將綠化帶中的一條繩索往外毫不留情地拖了出來。
那赫然是一個被車載安全繩索捆住手足的人,此時手腳被捆縛著,失去了行動能力。
“來之前發現這裡有個人,手上拿著東西,看記錄已經不少天了。”
他臂松開繩索那端,隨手將一個黑色高反相機往一側地面扔下。
少年烏眸略微睜大看著這場景,有些驚異,但更多也的確若有所察。
他之前那些有奇怪視線監視他背後的知覺原來不是草木皆兵的錯覺,是真的有人,即使是剛剛……在這麽做。
“這麽一個……”男人似乎稍微考慮了一下較禮貌的形容措辭,接著他略過了,但這反而似乎加重了那人感受的侮-辱性,面色急劇漲紅。
男人掃視片刻地上的人示意,看著少年,“我想處置權在你,交給警-方或者起訴都是合適的選擇。我之前聯系了部門。”
而隨著少年的視線徑直投向下方,那手腳被嚴實捆束的人忽然極度激動了起來。
他此前一直默不吭聲,但此刻直面少年,眼神漸異樣、狂亂,視野也仿如顛倒,瘋了一樣拱著身體在地面爬行,試圖向少年所站的方向靠近,嗓音嘶啞。
“你,你——”那人面目在張口時幾乎顯得扭曲,“洛——你這樣的人,你這樣的人——”
那雙黑沉沉不含情緒的烏眸,淺色的唇瓣,和包裹在衣料下線條完美的少年軀體。
“你這樣的人天生就帶著罪根!”
出乎常人意料的,那人並不是什麽習於遮擋臉部身份的陰沉男性,而是一個甚至尚為年輕,相貌端正的青年。
但在此時,那因為情緒全然紅得異常的臉部,不穩,粗重的劇烈喘氣,都使得他的面孔,雙眼凸得猙獰。
“如果你不是帶著罪根——”
為什麽要跳那樣的舞,為什麽漠不關心地挑引人的欲-念,為什麽從屈服變為挑釁,為什麽舉手投足都激起人更多不饜-足,更深的渴-望——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是你——是你不負責任地勾丨引我,才讓我變成這樣!你反覆無常,你朝三暮——”
下一句被男人單臂拎起繩索,將他整個翻面拖拽於地面中止。
“抱歉,之前沒找到堵嘴的布。”
“已經聯絡過了官方,兩分鍾後他們來收押的人會到。”
男人抱歉地頷首道。
洛梓昱少見疑慮又無措地移開雙眼,烏眸視線隻停在男人身上,就像是一種……逃避。
直到那個被捆束在遠處的人被不到數分鍾內收押帶離,這個地方再次只剩兩個人,安靜異常,少年才發現……自己這樣一直看向人不好。
好像在很短的時間裡,盤桓著的接連兩個麻煩就已消解了。
校服系掛在腰上的少年站在原地,一直沒有挪動,唇張了張。他簡直顯得像極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即使是這模樣,情緒儼然也太明顯了一些。
大概對於他來說,再沒有這時候更難捱了。
他一時像是有點細微的羞窘,耳尖後帶著極難發現的淺色。他開口時,似乎略有點結巴。
“我明明……我掛了。”
是的,少年響了半聲就立刻掛掉了。
但是實際上,男人這個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幾個固定的家人手機座機,隻響了一秒就掛斷的陌生電話,似乎也只有這個了。
而回想流浪黑貓似的少年,碰到了煩心事也就是一只在露台看月亮一罐一罐喝啤酒,喝醉了也又凶又安靜又別扭——
能把這種性子的少年逼到來打他的電話,會是多麻煩的事?
那之前可基本等於忘了他的電話。
雖然少年立刻就反悔了,但那解決不了的麻煩一定還在。
男人發現自己好像……沒法漠然置之。
所以譚衍還是到這裡來了,雖然並不一定符合少年的意願,或者可能讓他感到不安定。
“你……”少年唇抿了抿,垂在身側的手指握了握。
他像是想問,男人為什麽會來這裡。
高大男人西歐舊式的矜貴眉目在此時似乎也沉斂,過了會兒,他極輕地,短暫地笑了聲。
“碰到過隻黑貓,好像沒法放著不管。”
洛梓昱淺色的唇瓣立刻抿緊了,烏眸從看著人移開視線,耳後無聲無息顏色更深了。
啊……這個人看過他的耳朵和尾巴。
“謝……”少年垂著烏眸道。
醉酒後做過什麽衝動性蠢事歸蠢事,他準備先為今天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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