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的好意……
比起平常,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更擔心,可能給他們帶來的麻煩。
同樣的方法一次,兩次,之後再次使用的時候……在校職員中產生的懷疑會隨之加深,被發現的概率也更高,而學生們實際上都有可能受到相關校規的懲罰。
他的行為模式從來沒有帶累其他人的打算。少年握在肩上背包帶上的手指緊了緊。
行至“閣”的後台,更換了工作製服,他扭開門把手向外走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的樂聲讓他清楚了是哪個樂隊在露天演台演出。
也許是因為音樂風格和之前的常駐樂隊差別很大,也許是從無到有的過程確然讓少年形成了一定的印象,所以他能辨認出來。
而拿著空餐盤和記餐牌走到輪班的露天桌位時,外演台上的的確是那個非常年輕的新樂隊。
這次他們不再是之前滿含高昂意氣,朝氣與希望主題,就像是要強行帶出一種活潑的期冀的小專場了,回復了他們第一場時開始彈奏的自創曲風格。
清爽涼浸,鼓著一個一個由下浮起的橙子味氣泡。
洛梓昱沒有特別的感覺,放下餐盤上的一杯咖啡,向客人點頭致意後轉身。
而結束輪班,洛梓昱走到外廳往內廳的門口時,再次忽然被一道聲音喊住了。
幾個大男生樂手急急忙忙跑過來,然後很明顯因為近距離看到少年發間黑色的獸耳和腰後不太耐煩地偶爾甩一下的貓尾愣了會兒神。
啊……前、前輩的這種形象,雖然和他們之前的印象有些差別,但是也莫名好、好……
幾個街頭搖滾樂手面色有細微的漲紅,有一會兒卡殼說不出話來。
還是在少年看上去要本來就不富裕的耐心耗盡,將走進內廳的時候,幾個樂手才擠擠攘攘一會兒,然後七嘴八舌又結結巴巴地道——他們在試圖創作一首新曲子,希望他會喜歡。
希望他會喜歡?
洛梓昱有短暫的疑惑。
不過他就當這個新樂隊因為什麽事情對他產生了一點類似雛-鳥情結的心理現象。
他又不擅長這個。
他覺得這種事情應該丟給那個煩人的老板。老板才是長頭髮,而且是老板把這些看著有點傻的搖滾樂手撿回來的。
一邊腹誹一邊走回更衣室的少年這麽想。
已經在腦海中把這些新樂隊樂手的麻煩分撥給了咖啡廳老板的少年覺得今天的輪班還算平靜。
直到他在住所所在樓棟小區入口附近的街道上,避無可避地看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輛。
少年其實對車的型號與價位沒什麽感覺。
車輛內駕駛座坐著一個,正握著方向盤,但劇烈喘-息著,眉眼冷淡,機械,精美得像一個仿生人的男人。
這面容完美過頭的男人胸前有一大塊紅漬,疑似血跡,而使其更昭然的,他穿著一身雪白乾淨的大褂。
[“如果你認識醫藥行業的從業人員,你也許會得到相關更具體的一手消息。”]
這句話突然無來由地出現在腦子裡的時候,走在距離回住所只差一步,但已很明顯從道德層面不可能離開這個疑似凶-殺案現場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
他討厭麻煩。
……
第三十六章
……
無論洛梓昱原本打算怎麽做,都已經晚了。
如果這件事發展非常順利,這個人最終沒事,也可能因為那看上去過於嚴重,一般不太可能受到的傷害而受到調查,作為“救助者”的他可能會被動被帶到官方部門做筆錄。
如果這個時候真當作沒看到,也許事後他會因為“見死不救”惹上更多事,最壞的情況可能會被當目擊證人帶走之類的。
出於各種原因,少年雖然對官方部門不排斥,但進入部門的情形還是能少一次就少一次好。
而說到底少年也並不是會因為怕麻煩而輕忽一條性命的人,無論這事情看上去有多麽像找上門的。
少年閉了下眼,做了心理準備,然後略俯下-身,指節不輕不重敲了敲那面留了一條透氣開口縫隙的車窗。
“有事嗎?你需要幫助嗎?”
少年面無表情地道。
只要這個人回答沒事,少年就可以毫無負擔地扭頭即離開了。
但那個單手握著方向盤的男人仍舊在劇烈喘-息著,胸膛大幅起伏,看上去神情非常痛苦,胸口的大片紅漬觸目驚心,視覺效果異常駭人。
他似乎暫時沒有開口的能力。
然而少年沒有挪動,也沒有第一時間撥“120”急救電話,要說為什麽……
“沒……”男人半合下眼道。
少年看著這個眉眼冷淡,機械,仿生人一般的男人在逐漸重新喘氣後,手掌將一個右手邊的小玻璃瓶的上沿虛蓋住。
那裡往前因為角度遮蔽,加上男人胸前的顏色實在觸目,而被忽略。
“番茄酒加辣椒的食譜實在是——”
男人逐漸平複呼吸後,自言自語地喃喃。
他蒼白的鼻尖和嘴唇上都依稀有著被刺激出的紅,只是因為他面容比例太過完美,之前顯得膚淡唇紅而並無絲毫違和感。
男人純黑的瞳孔此時失著焦,不知是因為如其所說的食譜受了刺激,還是只是在走神。
而更怪的是,他垂了下眼,以一種仿佛透出隱約抗拒,但仍然算面無表情的神色,將一根……棍糖塞進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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