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麽,什麽都好像太過結巴,零碎。
少年的那道身影就像是奔湧的靈感源泉,是歌者追尋的白鳥。即使無始無終的夢境,他們也恐懼看到他的離去。
清晨醒來時,他們收到那個視頻的樂隊小群裡所有人都做了類似的短夢。
而這或許,就是他們放棄了對一個年輕搖滾樂隊來說很重要的“臉皮”,這麽急急忙忙地衝到少年眼前,試圖說些這種語無倫次的話。
“我知道了,謝謝,別再說了。”
少年闔了闔眼,冷淡的少年音這樣打斷道。
他沒有和這些滿腔熱情的樂手們即使只是說一句禮貌道別,只是徑直沿著內廳,長廊離開了。
回到更衣室的少年,在金屬長椅上一言不發地安靜坐著。
“宿主,在你完成任務回到原世界後,補償可選……”機械音覺得此刻自己無論如何,都該出聲說幾句話了。
只有它隱隱清楚,少年的那一次“last dance”中“last”的含義可能遠遠比所有其余觀者理解的含義要更——
“別跟我說,可以是和他們相關的。”少年冰冷而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那道機械音。
那是輕瀆,那是侮慢。
系統017的機械音立時戛然而止,不如說,它此時完全噤聲。
一個複合功能科技複製品到底思維方式還是和人類存在本質上的差別,但它也能從此刻少年的語氣分辨出,即使少年碰到了很多棘手的麻煩事,大部分時刻本身都並不算在乎,只是心情被影響,獨自腦中思考怎麽處理——而它剛剛觸及到了,少年唯一的止線。
少年就那樣不言不語,在長椅上待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離開。
……
隔了這周末和周一,再到學校這樣的地方,都有一種輕微的恍然時移感。
今天洛梓昱沒有遲到,從正門走入,沿著樓梯走到樓層時,時間竟還相對算早。
也是這時候,往班級教室的門口走去時,忽然聽到了一陣從各方向同時而來的接近腳步聲,而後他就被一圈身影從右側圍住了。
這回將他強按在牆面上的力道並不太重,而那道由後接近,獨特悅耳的聲線似乎還帶著一點古怪的柔情。
“Chaton,隔了這麽多天,有點想你。”
而後,仿佛是很快察覺到了什麽,發梢帶著微卷的為首者此時長眉明顯地蹙了蹙,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壓著的人的側面。
“Chaton好像心情不太好,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在什麽時候欺負你了嗎?”
他的聲音裡像是有著疑惑,但很快又變得散漫。
“那今天就不逗小貓玩了,chaton心情要盡快好起來。”
這麽說完,那為首者即輕易地放開了少年被壓住的左肩。
隨著話語落下,他便帶著周遭的人群沿著長廊繼續向前走去,走道如同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一般回復了之前的平靜。
洛梓昱那雙黑沉的烏眸仿佛什麽都沒看,被松開後就徑直向教室門口走去,然後回到座位。
大個兒同桌看向少年時,幾乎有一瞬間完全的茫然失措。
他現在別說是試圖分享早點,他連觸都不敢觸少年一下了。
他擔心這個樣子的少年仿佛是,仿佛是……他不知道。
同桌忽地莫名有點鼻子發酸,他那麽愣愣呆呆地坐著,像隻快哭了的熊。
過了一節課課間,似乎睡醒了些的少年有氣無力懶散地從抽屜右側伸手扯了下他袖子。
“什麽表情,要哭嗎?醜。沒吃早飯?”
大個兒趕緊摸了摸自己眼角。沒有液體,他默默松了口氣,立刻猛猛搖頭。
少年就收回手,不再管他了,繼續趴著,這一次幾乎睡了一整天。
到走廊的少年被留著露耳長發,拿著課本的少女攔住了,“洛梓昱,今天學習小組自習前有第二次小組學習。”
其實是第三次,但是少年昨天沒有到校。
少年聞言,安靜地點了點頭,那模樣看上去平穩而順從。
也就是這樣的少年在轉身的時候,少女細白的手忽然毫不停頓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那極其柔軟而溫熱的觸感讓少年身體一僵,一震,而沒能由反應避開。
“洛梓昱,發生了什麽嗎?我之前說——”
少女那溫融的微笑慢慢消解,變得非常堅定。
“我說,希望你有什麽煩惱,可以問我。”
“雖然可能解決不了一些麻煩,但是我會盡我所有能做的幫你,和我談談吧。”
從疑問句變成肯定句,少女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堅持,那明亮而尾梢微翹的柳葉眼一錯不錯地,直直地看向他。
少年回視那眼神,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謝謝你,但我沒什麽事,今天自習前再見。”
他離開了。
少女看著少年的背影,那總如春下的雲的溫柔面龐露出了一些悵然和挫敗的情緒。
自習課後的學習小組活動,洛梓昱沒有避開視線,很配合地完成了今天的學習複習,甚至還懶懶地寫了一兩筆筆記。
而就是這樣,準備在最後一節自習課前提前離校,以避開校職員麻煩的洛梓昱,在樓梯間極其突兀地被一股力道攜著他的背後抵按在了牆上。
少年看到眼前遮住光亮,面部輪廓英挺深邃的頎長身影,條件反射即蹙眉抿唇,視線往一邊側,烏眸不看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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