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安沒停頓,直接走在前把關閉的房間門打開——這的確降低了少年的警惕性。
少年插著褲子口袋走過來,翟安將這個略小房間裡的設備電源都打開,接著把放著的遊戲卡帶全部拿了出來。
屏幕開始有了一個賽車入場的顯示時,少年的目光雖然茫然,但也慢吞吞盯上去了。
男孩子玩遊戲幾乎是天性。貓科動物喜歡盯著動得很快的東西也是天性。
翟安沒花費多久,就已經和少年隔著一點點並排坐在了地上,一人手裡連著一個手柄。
少年雖然之前完全對其一無所知,但是在過了一段時間後,輕巧的手指似乎已經能熟練地操作了,屏幕上的賽車畫面也幾乎流暢得沒有任何磕絆。
期間在可以單人進遊戲區的時候,翟安出房間了好幾次,給少年拿了熱牛奶,曲奇餅乾一類的小零食,少年在間隙伸手吃了,不過也隻吃了一塊。
翟安本來以為少年是喜歡吃小孩子的點心的類型,因為之前那個糖果盒子。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剛玩遊戲比較受遊戲吸引。他看著少年不在意地舔了舔唇角,把沾上的牛奶漬給舔掉。
比起少年早晨剛醒來時,像是有些低血糖狀態那樣極淺的唇色,現在因為吃過了食物,喝過蜂蜜和牛奶,補充了糖分之後,少年的嘴唇眼下已經漸紅潤了一些。
於是那無邪的舔舐就顯得……有點莫名的色氣。
翟安看著,強迫自己轉開眼,然後坐下帶著少年進入下一個分區地圖。
換過一次其他類別的小零食之後,時間已經到日光逐漸微暗的時候了,年輕調酒師帶著一盤肉干炸薯條走進房間的時候,試探著開口問道。
“你願意……留下來吃晚飯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細微的緊張。
天知道他在緊張什麽。
聞言,握著遊戲手柄的少年視線從屏幕慢慢移開,然後抬頭看向他。
這次那雙黑沉色調的烏眸似乎有所不同,那麽安靜但冷熠地打量了一下,注視著他。
薄而潤的唇似乎勾了個略有些怪異的笑容。
然後他聽到少年聲線道:“怎麽,你希望我在你的房間留宿嗎?”
實話說,在看到少年的笑,即使是意味不明的時候,翟安已經很明顯地怔忡了一下。他之前沒見過少年笑。
而聽到少年說的話,他的腦子就急劇“嗡”了一聲,然後整個頭頸都像燒灼了起來。
第二十九章
青年就同忽然飲了一大杯烈酒一樣紅木著脖頸原地震呆了一會兒,喉嚨仿佛亦被燙著了一般,半絲聲響也發不出來。
而少年此時已經將擱置在手邊的外套拿起,利落地單手直伸套在了身上。
翟安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外套和那個巧克力盒子放在了觸手可及的身旁,也許是之前他暫離房間透氣和準備零食的時候,少年也出來溜達了一趟。
少年站起身時,對他點了點頭,再次道:“謝謝。”
之後,就向房門外走去。
隨著少年整理了一下外套領口,往發頂壓了下,看著獸耳在趴伏回去,似乎已經在做離開的準備,年輕的調酒師一時猝不及防地微愕,腳步無意識跟隨少年幾步,張了張口,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少年此時已經簡單地把基本可暫時掩蓋的偽裝處理好了,看到人跟到門前,輕松地挑了眉,似調侃道:“怎麽,你要跟著我上班嗎?”
翟安這時候才意識到什麽,也是,沒有家人,學校,朋友要打電話的少年,當然平時也需要工作才能維持生存。
而毫無疑問,他也還差幾個小時就要開始今天“藍時”的輪班了。
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軌跡。
而那樣暫時輕松,可以什麽都不想的半天時間,隻像是一段短暫的,含著淡緋桃-色的幻覺。
這個閑談似的短問,似乎已經將一個本已存在痕跡的事物在表面上也輕松地分隔開了。
他一瞬間感覺到的悵然若失,仿佛將原本滿溢的心臟空去了一小塊,他還來不及深究這是由何而來的情緒,他眼前的少年已經對他擺了下手,開門離去了。
……
系統017在沿路的安靜中想要開口。可即使是這時候,機械音也陷入了全然的滯澀。
實際上,它剛剛在看到少年忽然那樣笑了一下的時候,數據核心已經無意識地跳顫了一瞬。
當時它已經隱約有所數據預測延伸,而少年也的確很快起身,離開了那個之前平穩待著的地方。
洛梓昱笑的次數很少。
而每次,幾乎也不是因為什麽好事。
除了和他交流時,偶爾不算笑的輕嘲嗤笑。
少年第一次笑,是在初次演台上的冷笑。
第二次,是“last dance”從台上下來,忽而露的笑。
第三次,就是剛才問那個問題時的笑。
那個年輕調酒師沒能回答出來,而後的結果是,少年未多猶豫地離去。
如果年輕調酒師沒有那種程度體貼耐心的好,如果年輕調酒師沒有對少年偶爾投以克抑不住被覺察的視線,哪怕不是同時存在這兩者,隻存在其中一項,少年也許不會立刻選擇離開。
也許是在最開始的開始,進入的那個標著舞團名的團體組織,實質盈利方式是舞者和讚助者交易的烙印般的印象,還是在咖啡廳內廳第一天輪班時最開始碰到的情形,少年沒有辦法剝離對類似的舉動的感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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