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在課間將完上樓時,手臂上身仍然全都是汗珠,這麽大汗淋漓地坐在座位上,看到旁邊洛梓昱已經像往常一樣趴伏在桌面,露著的半截脖頸後乾爽清涼,似乎少年本身就不是多汗的類型,而且已經安靜休息了一段時間了。
這麽一看,同桌就相對很邋遢,他也覺得自己這麽上來不大好,但時間已經快上課他還過球就趕回來了。
“洛……梓昱……我現在是不是……”同桌有點內疚,他想自己現在身上汗味應該很重。
出乎他意料的是,旁邊的少年聽到他叫他名字,只是抬起烏眸瞥了他一眼,就繼續趴下去了,似乎沒什麽反應。
同桌看到少年的模樣,有點松了口氣,可他呆坐了會兒,還是拿著一瓶礦泉水快步出教室門去了。
回來的時候,頭髮和臉似乎都被清水清洗過了一道,這樣坐回了座位上。
最後一道課鈴打了,洛梓昱慢幾拍地從座位上抬頭,又有點懶得挪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的事,他有點煩,有種什麽都不想乾,就這麽回住所的衝動。
可他又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他為什麽會每天這麽老老實實定點上學呢,甚至還帶了個小紅圓鬧鍾回去。
自己原來為什麽會去學校洛梓昱知道,這個“洛梓昱”為什麽會這麽做?
是劇情需要?還是實際上和自己一樣的原因?
他略微後仰,很沒意思地往後散漫地翹了翹板凳。
後座的同學原本每天只能看著少年趴著看起來略有點毛茸茸的短發後腦杓,現在乍一看到少年的椅子往後過來,心裡撲通一跳。
但少年這麽坐沒坐相地往後靠了一下椅子,就坐回去了,椅腳在地上發出“嘎達”一聲響。
那學生說不上來有些忽然心跳又忽然遺憾的莫名起伏感,等看到少年推了桌沿肩上斜掛著背包往教室門口走,他從門打開的縫隙看到了兩個穿著相同員工製服的校職員一言不發地站立等待在那裡。
啊……洛梓昱同學……似乎回想起了少年每天的經歷,學生一時內心有些複雜,說不上來他此刻的感受是什麽。
至於被他悄眼看著的少年,在對上兩個同樣無表情,同樣方位站著的兩個校職員,一言不發,在後走去。
等到校職員敲門請示,洛梓昱掛著背包向內走去,但是這次他的沉默似乎有了些變化。
抽出了紙筆,他對著那張看過太多次,也不想背不打算背下來的校規表,皺著眉,手指握著筆。
他到現在握筆的姿勢都不夠標準,也沒有誰糾正過他。
洛梓昱就這麽一筆一劃,緩慢滯澀地描畫著字,直到他對這種漫長的“處罰”時間完全地失去了耐心。
他將筆往桌面上“啪嗒”一聲一甩,顯見的是,他不打算按這處罰做了。
因為這聲小響動,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深色的眼側過掃了他片刻。
少年此時那種一身刺,逆反,不馴服,警戒的狀態似乎再次出現了,原本以近兩天較為良好的表現來看,他以為少年現在已經有所起色。
但到底——還是需要定時管束。
“對自行訓練感到了疲乏?”
此刻,坐在實木辦公桌後男人批閱文件的動作終於停了。那雙永遠不為所動的,透不入光線的暗色瞳孔漠冷地注視向他。
“還是你更傾向於我來教導你?”
洛梓昱很明顯因為那一瞬間,由雙手撐著下頜的男人視線投來的壓迫感而有所覺。
烏眸有片刻近似本能的回避,他看著之前被男人握在指間的鋼筆,鍍銠純銀的筆身,鉑金的筆尖。
他不能理解也從未見過以這種材料製作的,只是用來書寫的一種行文工具。
那對他來說是全然未知的。
也許未知總沒帶給過他好事的原因,他對未知存在一種好奇心,但從來沒有多少繼續深入的探究欲。即使在這個身體裡,貓科的習性加重了好奇這種特性。
他有時會壓抑自己。
——潛意識讓他抵觸和涉及未知的人接觸。
“我知道了。”少年的嗓音有些滯澀道。
……
因為離校時腳步無來由地匆忙,路上洛梓昱忘了嚼“水果鈣片”,到後台更衣室換上製服後,發間的三角茸耳和褲腰後的尾巴才後知後覺地冒出來。
洛梓昱一時臉色有點黑,但他也懶得再開櫃子了,左右他在咖啡廳老板那也有一周內三天以上的“條件”。
今天是內廳的輪班。
他一邊拿著記餐牌和空餐盤想。
隨著他走進內廳,他聽到中央方桌位的按鈴聲。
洛梓昱朝鈴聲的方向走去。
然後他看到了已經有少許熟悉感的男人背影,今天沒有友人環繞在桌邊,眼窩略陷稍狹的男人向他走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概是第一次見少年帶著獸耳獸尾的模樣,男人眼中有一瞬間的驚訝。他的目光在少年的三角獸耳至腰後不耐煩地略微動了動的獸尾停留一會兒,回到少年面上。
這次比之前有了少許經驗,男人已直接將擱在右手邊的一大捧花束拿了起來。
那是一大捧不同顏色的鮮豔玫瑰。
紅色、橘色、香檳色、雙色、藍色、紫色、白色、黑色的玫瑰。
並不一定多就是好,但是這麽多不同色澤繽紛的鮮妍花朵聚集在一起,確實有一種直觀上的堆砌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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