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驚樊覺察到少年似乎醉了。
酒精。
霍驚樊對這類型的事物以他個人來說其實沒有好惡。他見過酒後借酒鬧事的成群地痞,也在剛剛結束訓練後和一群同僚一起去灌過成打啤酒。
但似乎沒有,都沒有見過少年這樣飲酒的時候。
烏眸慢慢迷離,他是在慢慢意識變得不清醒,可偏偏,從那冷白的面看不出什麽醉的模樣。
而這時候,少年也依然沒什麽停頓,繼續往下喝下一杯。
……這麽喜歡嗎?
霍驚樊墨黑色的眼中顯出少許探究,他取過木幾上的另一個古典杯,然後將桌上的酒瓶倒了一杯。
酒香。
但是仍然僅是那樣。它對他沒有產生更多吸引力,這只是比平常更容易帶來神經刺激與麻醉的液體。
他沒有嗜好感,只是平靜地再次端起古典杯飲了一口。
霍驚樊抬眼時,看到對面的壁爐邊有一個複古留聲機。
少年似乎也看到了,從單人沙發前站起身。
他走過去,將旁邊的唱片盒裡的唱片掃了一眼,然後唱針輕“嗒”一聲抵下。
複古又熱烈的樂曲從其中流淌而出。
空氣因為酒的氣味熏醉而濃醇。
然後霍驚樊看到了……該怎樣描述呢。
一隻醉貓的舞。
腰際纖直,身形流暢而肆意,恣性妄為,毋庸置疑是一類跳脫於所有規則,所有定性的舞。
霍驚樊不知道少年會跳舞,但毫無疑問,他看著此刻少年的臂展,他的旋和脊背,腰與腿,每一部分都像是最無缺的美的事物。
墨黑色的瞳孔映著這驚人的無心的美麗之景,而他無來由地知曉他是唯一一個,或許也是之後唯一一個看到這場舞的人。
而少年似乎終於完全醉了,也累了,他往下傾倒下來。
霍驚樊猝不及防地,接到了這帶著酒氣的醉貓的身體,少年不知是發-泄,還是任性完,這麽沒大力氣地伏在他肩膀上。
霍驚樊壓住了自己的喉結,沒有讓它挪動。
但他分明也知曉,自己已經神情不屬。
更何況少年此時……還不怎麽高興地,在他脖頸旁任性地磨牙咬了一小口。
第九十三章
……
這輕微的疼痛也帶給頎長身影一種岌岌可危的刺激。
他的右側手無意識地略抬起在沙發背上,而少年冷白的手掌此時正隨著傾倒無意扣於其上。
十指交握。
但這不是邀舞。
無論是此刻靠在沙發上的人,還是此刻僅僅是酒意任性夠了的貓科,都不用著意說話。
複古留聲機裡的黑膠唱片還在慢慢旋轉,音樂舒緩流淌,但此刻的場景卻似乎非常安靜。
現在不是點壁爐的季節,但是霍驚樊卻忽然有些想,如果此時把這隻暫時安靜的黑貓抱在身前,壁爐緩緩燃燒,樹枝發出輕微的燃響,他們只是什麽都不思考,什麽都不做,在這渺無人跡之處,無聲地待在這裡。
那樣少年也許會和他說話。
說他所想。
說他自己,說這場旅程,偶爾抱怨一兩句犬科很煩笨狗之類恣性又無來由的話。
但是少年現在似乎只是醉了,判斷不出他現在是否四肢乏力,還是僅僅暫時把他當一個沙發,也許比普通沙發因為帶韌度的軀體稍微舒服點。
在頎長身影為了轉移自己現在半環著帶著酒與貓的氣味的少年的注意力,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身體反應,幾乎有些慶幸自己在浴室裡解決過之前,不然他現在不出意外已會顯出異常。
明明是少年先動口的,照理來說,即使他現在在這醉了的少年頸側回一個犬齒咬丨痕也是正當回敬。
但他沒有。
一來,他怕自己真要有了這一個開口……他收不住。
他所壓抑的想對這隻黑貓所留的痕跡,可不僅僅只是這一個咬-印。
二來,他不知道這種狀態的少年……或許他也並不想在這時候讓少年從這種狀態教弄醒,雖然現在做“禮尚往來”的舉動少年可能也就是迷迷濛濛瞪他一眼。
為什麽呢?
或許頎長身影此時潛意識中已經預感到了什麽,或許沒有。
但這個臨近的時候,他只是任由醉酒跳舞累後的少年在他脖頸上留了磨虎牙的咬丨痕,而沒有做出任何其他舉動,即使他的意識已經漫無邊際,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經意亂神迷。
他已見到少年的種種情態,種種隨之的谷欠想。這是一種不可能淺嘗輒止的感知,他已知道自己已經著迷,而他並沒有任何阻止自己的途徑和打算。
少年將他像待一個正好在那裡,觸感和高度都合適的墊子和磨牙裝置一樣在附近休息了一段時間,然後慢吞吞起身,隻瞥了他一眼,就獨自沿著樓梯上樓,似乎是往臥室去了。
少年看上去四肢並不乏力,霍驚樊之前的那部分猜測是正確的。
空氣中仍然有開著的酒瓶中的酒精氣味,霍驚樊卻覺得似乎那種熏醉的氣息已經被少年帶著離開了。
連同少年本身的氣息。可分明,剛剛觸手可及,無比接近時的觸感仍然在。
他搖了下頭,讓自己不再想。
霍驚樊側首將桌上的玻璃杯和瓶酒簡略地清撿了一下放好——以防萬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