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伸出的手有些抖,顫顫巍巍地拿起之前二人簽下的協議,緩聲念到:“協議期五年,如違中途反協議,需賠償對方五億元整。”緩緩抬頭看向傅朔寒,聲音還是像以前一樣,軟軟的:“這份協議雙向約束,現在你違反協議,賠償我五億。”
傅朔寒很認真地聽他講完,表情並沒有變,答應得很乾脆:“好,我會按照協議上說的做,你安心養病,以後……”
蘇沅低垂著眉眼自顧自地把協議收好,隨口道:“這個月的夥食費,醫藥費,營養費……”
“我來。”傅朔寒眼睛都沒眨一下,很大方地承諾:“以後你花銷都由我來負責。”
蘇沅又笑了下,只不過這次帶著幾分嘲諷,分不清是對傅朔寒還是對他自己:“傅先生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這個月的花銷從那五億裡邊扣除。”
見他起身,傅朔寒失了魂似的也緊跟著起身,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但蘇沅沒站在原地,人已經走到門口。
停在半空中虛虛握了一下,最終又落了回去,語聲低啞:“你不用和我算得這麽清楚。”
蘇沅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沒什麽起伏:“協議已經解除,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還是要算清楚的。”
沒等傅朔寒再說話,快步走出書房,直奔電梯。
船長知道他在書房,一直等在門口。見他出來,看著他喵喵叫,圍著他身前身後地蹭著他的小腿。
蘇沅停下按電梯的動作,蹲下來摸了摸船長的頭,小聲商量:“你再等我幾天,我過幾天就來接你。”傅朔寒一直不喜歡它,蘇沅不會把它留在這裡,會盡快接走。
傅朔寒停在他身後,不想離得太遠,卻又不敢靠得太近,平時氣場強大,冷漠孤傲的人,今天卻顯得手足無措,說話時小心翼翼的:“小沅,你今晚留下,明天再走不行嗎?”
蘇沅沒有看他,而是拍了拍船長的頭:“我會盡快把它接走的。”
傅朔寒皺著眉頭,想碰碰他,卻不敢:“你不用這麽急搬走,貓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你別……”
蘇沅起身,按下了下樓鍵:“傅先生,再見。”
蘇沅下樓時已經很晚了,其他人也都勸他今晚留下,但是沒勸住。
傅朔寒像個迷路的啞巴,跟著他一起走出傅宅,走出好遠,才憋出一句話來:“那我送你回學校。”
蘇沅停下腳步轉身盯著他,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還是之前那副乖巧的模樣,但這次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聽他的話:“我自己回去。”
“很晚了,讓我送你。”傅朔寒說話時每個音都透著小心,他不放心蘇沅自己一個人走。
但蘇沅完全沒理會他,走得很堅決。
傅朔寒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身體原因,蘇沅走路向來不快,今天卻格外急,傅宅大門外那條路,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
臨近路的盡頭,一直快步向前走的蘇沅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盯著影子一樣的傅朔寒:“傅先生,收起你得關心,我不需要,並且覺得很厭惡。”
這麽長時間以來,蘇沅在他面前都是溫溫柔柔的,即使生氣鬧小脾氣,最多也就是豎起圓乎乎的軟刺,不會傷人。一直以來他都太乖了,今晚是他第一次這樣帶著鋒芒和他講話。
傅朔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喉結滾動幾個來回:“我擔心你的安全。”他軟下語調:“今晚讓我送你回去,以後我不會再去打擾你,不會再做讓你厭惡的事,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蘇沅走這一段路很累,甚至腿都在微微發抖,不想和他再糾纏:“好。”
傅朔寒叫老吳把車開過來,自己開車把蘇沅送到了學校。
車子停在校門口,傅朔寒手指搭在開鎖鍵上,舍不得點下去。
他知道,這道鎖開了,蘇沅就要走了,走去他看不到地方了。
蘇沅靜靜地等了兩分鍾,但也就僅僅是兩分鍾而已:“傅先生,請把車門打開。”
“小沅……”
“我要回去了。”蘇沅聲音升高了幾度,雖然很平靜,但卻帶著掩藏不住的厭煩。
終究還是開了鎖。
蘇沅沒有半點遲疑,推門下車。
傅朔寒透過車窗,看著那道清瘦孤拔的背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視線裡。
蘇沅起初走得很快,但他的體力就那麽一點點,很快就耗盡了。
後半程路,他走走停停,覺得很累。
推開寢室門的時候,韓明軒正一邊吃自熱火鍋,一邊跟曹陽看電影。
時牧帶著耳機在打遊戲。
聽到開門聲,人齊齊向他看過來,韓明軒叼著藕片,異常驚訝:“蘇沅,你怎麽回來了?”
蘇沅脫掉外套掛在衣架上,聲音很低:“嗯,回來了。”
“你不是去你未婚夫那兒了嗎?怎麽……啊!曹陽你幹嘛懟我?”
曹陽瞪了他一眼:“瞎打聽什麽,吃還堵不住你嘴。”
蘇沅看到韓明軒被曹陽懟得齜牙咧嘴,笑了下。
余光瞟到小擺鍾上的時間,發現快關水了,急忙找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蘇沅從浴室出來,依舊覺得累,胳膊都不想抬一下,囫圇擦了擦頭髮,爬上床倒頭就睡。
***
傅朔寒回到傅宅時已經後半夜一點多了,這一路他開得很慢,繞了大半和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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