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將輪椅停在花叢旁,靠得很近,但距離把控得很好,沒有碾壓任何一隻。
可能是不久前下過雨,又或是什麽有什麽動物經過,這種野外的花又無人保護,斷掉的很多。
最後,周輝月拾了很多,變成了一小捧,很小心地打理了。這些花枯萎的程度不一,有些已經折斷很久了,花瓣失去水分,蔫蔫的垂著,但是很特別。
周輝月將花束遞給了虞倦。
虞倦沒有猶豫地接過來,或許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又或許是知道不會有蟲,他將花捧在懷裡。
周輝月問:“以後玻璃花房裡要種這個嗎?”
嘗試給虞倦送花的人有很多,但接受是頭一次,虞倦捧著花,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消失了,虞倦回望這裡的一切,心中生出些許留戀不舍,但還是說:“回去吧。”
很快,天就黑盡了。
虞倦打著手電筒的燈,和周輝月一同穿過小路,回到平坦的大路上。
今天是個晴朗的月夜,高大的喬木肆意上漲,繁密的枝葉遮擋住了月亮的光輝,兩人在明與暗之間穿梭著,像是一場漫無目的的遊蕩。
“虞倦。”
周輝月叫了虞倦的名字。
虞倦回過頭,他迎著月亮,看向周輝月。
周輝月背著光,神情模糊不清,他說:“我本來很討厭這裡。”
算起來,不愚山承載了周輝月不堪回首的過往,他的殘缺,他的失落,他的鮮血和痛苦,或許還有短暫時間的認輸。
他在這裡失去一切。
“不過現在不了,有了很美好的回憶。”
周輝月的語調有些漫不經心,虞倦知道他說的是真的,矜持而含蓄地說:“我也是。”
周輝月很輕地笑了。
其實和虞倦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在覆蓋他過往的記憶,但他必須要忍耐,謹慎地控制住對虞倦過分的好奇和欲望,否則會嚇跑安靜湖泊裡的一條遊魚。
至少在他將整個湖泊變成自己的魚缸前,他得這麽做。
第30章 照片
房間內的溫度適宜, 蘇儷站在餐桌旁,為今日的晚餐挑選合適的配花。
花束是下午送來的,才采摘下來不久, 很新鮮,價格昂貴。
蘇儷挑選出一枝又一枝,插.在花瓶中。
一旁的傭人說:“還是太太在的好,房子裡才有生氣, 像一個家。”
蘇儷笑了笑:“他忙於工作,哪裡有空在家裡待著, 別的倒是沒什麽,就是擔心他的身體。”
頓了頓後, 又繼續說:“放暑假後, 小知也一直吵著要來看爸爸, 我說讓他好好念書, 不許他來, 他還不高興。”
傭人奉承道:“到底是父子情深,先生看到小少爺也會高興的。”
蘇儷選好最後一枝,說:“也是, 我總不好在中間當這個壞人。”
實際情況是周知從沒說過想來, 他才不想坐十幾個小時飛機, 再在周恆面前演兩天乖孩子。
話說到這裡,有人走進來, 低聲說:“太太,先生回來了。”
餐廳的門被推開,周恆出現在門外, 他已年過五十,卻保養得當, 看起來體面至極,依舊看得出年輕時英俊的模樣。
蘇儷放下手上的東西,迎了上去。
吃完飯,餐廳裡沒有別人,周恆放下筷子,但沒起身,蘇儷知道他是有話要說。
果然,三分鍾後,周恆開口:“我不在國內,家裡有點事,還得麻煩你。”
蘇儷輕聲細語:“家裡的事怎麽能算得上麻煩,有什麽著急要辦的嗎?”
周恆已經做好了決定,用一種告知的態度說:“周輝月待在山裡也不是個事,我打算把他接回白城。”
蘇儷臉上的淺笑立刻消失了,下一秒,她說:“這又是為了什麽?他不是好好的在紫金山莊養病嗎?”
她很明顯的不高興了:“那是他媽媽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我還特意找人去照顧他,難道還虧待了他?”
周恆抬起頭,朝蘇儷看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讚許的意思,像是對蘇儷很不滿。這樣的理由只有在他願意接受的時候才有用,他和外人不同,知道真實的情況,之所以之前沒有反對是因為對周輝月漠不關心,而現在他想從周輝月那裡得到需要的東西。
蘇儷迅速低下頭,有點委屈地說:“我忙裡忙外這麽多年,你還不信我嗎?”
周恆明白蘇儷的心思,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能放心,將家裡交給她照顧。他認為這個妻子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開誠布公道:“他的腿壞了,周家不能有這樣一個繼承人,但多養他一個人也不過多一口飯。周家還不至於這點錢都出不起,我不能看著他這樣頹廢下去,任由外人風言風語,胡亂猜測。”
蘇儷仍不死心:“既然那樣,你再找個好地方讓他養傷,也不用非要回白城。”
周恆終於煩了,他實話實說:“我從周輝月創立的公司找到有用的東西,讓他回來有點事。”
蘇儷的瞳孔驟縮,她幾乎是如同周恆預料的那樣盲目,驚慌失措地質問:“你找他有事幫忙,那小知該怎麽辦?小知的年紀小,得到什麽時候才能幫得上你的忙。”
周恆有些不耐煩了:“這和小知有什麽關系。你不用擔心,正是因為這是從他公司裡拿的東西,我才更加不可能讓他插手集團的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