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不耐煩地說:“為什麽要我給他做?”
孫七佰想要聽到的就是這個。他提高了音量,希望住在不遠處的周輝月能夠聽到,兩人的關系繼續惡化:“大少爺這麽可憐,你們之間好歹有婚約關系,做一點飯,也是理所當然……”
虞倦抬起眼,冷淡地瞥了孫七佰一眼:“你要是想給他做飯,可以留下來,負責他的一日三餐。”
孫七佰低下頭,不再說話了,就像剛才的對話不存在似的,將箱子放在一邊,徑直走了出去。
右邊是下樓的樓梯,左邊是周輝月的房間。
虞倦看他往左邊走了,然後是不輕不重的幾下敲門聲,他們說了幾句話,但聲音壓得很低,虞倦很專心,很想聽到他們到底說了什麽,依舊沒能聽清。
幾分鍾後,孫七佰路過廚房,這次是真的走了。
大概是耽誤了點時間,掀開泡麵的蓋子後,面條軟塌塌的,讓人沒胃口極了。
虞倦勉強吃了兩口,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就算泡的時間沒有過長,他也不會多吃多少。
因為真的吃膩了。
虞倦單手按了下胃的位置,想著總不能餓死自己,要不還是試試下廚吧。
他沒有做飯的經驗,煮過一次餃子,夾生,吃了一口差點吐了,心理陰影很大,就再也沒做過了。
這麽猶豫了片刻,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虞倦。”
輪椅的聲音和人的腳步很不同,虞倦沒留神,他抬起頭,看到周輝月進來了。
住在這裡的幾天,他們仿佛會有意無意避開對方,就像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大多數時間都當彼此不存在。
所以昨天周輝月說在等他的時候,虞倦還有點奇怪。
後來想想,可能因為周圍是深山老林,太過危險,而自己現在還沒有得罪周輝月,頂多算是和他上學時期遇到的那些富家子弟一樣的待遇,而主角又湊巧保留一點善良的本性。
主角的本性裡有善良嗎?
虞倦想了想,決定放棄這個疑問。
其實書中沒有提過這個時期的周輝月是什麽樣子,頂多是配角的側面描寫,不過一般復仇都伴隨著黑化,主角也不例外吧。
輪椅往前滾動,停在桌子旁,周輝月看到桌上的泡麵,叉子都丟進面湯裡了,很明顯不打算吃了。
這幾天泡麵剩的越來越多,也就代表虞倦吃的越少。
虞倦站起來,就聽周輝月問:“你想吃什麽?”
他怔了怔,反應了一下,周輝月是在問自己。
祖父母去世後,還未成年的虞倦固執地拒絕了所有親戚,決定獨自生活。到了高三,為了節約時間,他終於還是搬進了學校宿舍。但當時大多數宿舍人都住滿了,老師給他安排的是頂樓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他沒有和人同住過,從不要求別人做什麽,也不喜歡別人說為了自己而做任何事。
所以他說:“不用。”
輪椅的方向挪了挪,擋住了虞倦的路,周輝月說:“糖很好吃。”
虞倦漫不經心地說:“我只是順便。”
周輝月無師自通地明白了虞倦的意思。他的性格高傲,做任何事都不是為了別人的感謝,只是他想做,於是便做了。
周輝月語氣平平地說:“如果你餓死在了這裡,作為你的未婚夫,也是我的失職。”
“虞倦,你的要求不是很高嗎?”
聽起來像是質疑虞倦的言不由衷。
虞倦:“?”
也是,借口都找了,為什麽和自己過不去。
周輝月動作很利落,很快就煮好了雙人份的餃子,將另一份推到了虞倦面前。
大約是時間掌握的不錯,餃子皮沒有煮爛。
虞倦夾了一個,看周輝月面色如常地吃了一個,克服心理陰影,才咬了一口。
餃子還不錯。
虞倦想,一個小說主角,的確要有基本的生存能力,才能算得上合格。
忽略了本應該是“未婚夫”的三個字。
*
從紫金山莊回去後,孫七佰立刻將昨天虞倦出門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蘇儷。
蘇儷坐在梳妝台前,做著出門前的準備,順手接通了孫七佰的電話,隨意地問:“怎麽了?”
對待自己的雇主,孫七佰看起來是很老實的:“太太,虞家那個小少爺出了一趟門。”
蘇儷換了一個手鐲:“哦?虞倦?他出去幹什麽了?”
前幾天,路水城來見和她見面,客客氣氣地說虞倦去了紫金山莊,要待一段時間再回來,問她的意思。
蘇儷本來是不想同意的。後來想想,虞家不可能孤注一擲,將籌碼壓在周輝月身上,沒有必要,她太了解虞家夫妻倆,從不會做這種風險的買賣。而周輝月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周恆甚至不再提起這個兒子,隻覺得他是丟了自己的臉。事情到了這一步,蘇儷反倒覺得不必鬧得太過分,臉面上不好看,連著周家都顏面掃地,也顯得自己這個妻子做的不稱職,解決不了家庭問題,便也應允了。
白城人只知道蘇儷將周輝月安排到了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地方,聽起來是很照顧,卻並不知道那裡早已年久失修。蘇儷每周要出一趟遠門,說是去探望周輝月,實則是出門旅遊。
而現在,虞倦去照顧周輝月的消息放出去了,外人都說蘇儷能說服虞家,維持這樁婚約,對待不是親生孩子的周輝月是盡心盡力、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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