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沒理他。
他拉開鋼琴凳,坐了上去,翻開擺在琴架上的曲譜,抬起眼瞼,很專注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雙手,搭在琴鍵上,垂下眼眸。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
下一秒,流暢動人的樂曲從他的十指下流淌而出。
舞台上安靜極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最後一幕的伴奏。
原來這麽好聽,所以賀霜才堅持要現場伴奏。
鋼琴聲漸歇,虞倦低聲說:“彈得不太好,接下來兩天我會多練習的。”
圍觀演員紛紛:“???”
這還叫不太好?
自我要求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賀霜兩眼放光地撲上去:“小魚,撿到你真的撿到寶了,這麽好看,又能乾,還會彈琴,還這麽好,十項全能!”
虞倦遲疑了一下,微微皺眉:“你怎麽叫我?”
賀霜一愣,像是被抓包:“哈哈哈,反正也很可愛。嗯,口誤口誤,別在意。”
虞倦:“……”
最好像你說的那樣是口誤。
既然樂師跑了,花瓶男配頂上,劇本又得再一次改寫。這一次寫成了虞倦扮演的角色被男女主真摯的愛情打動,所以在他們定情的晚宴上為他們伴奏。
虞倦看著新劇本上浮誇的台詞,有點後悔了,但也無路可退。
離迎新晚會還有兩天,第三天晚上就要正式表演。虞倦得花大量時間將曲子練熟,才能做到完美無缺。
和周輝月一邊通話一邊練琴,也不是不行。但虞倦想了想,還是沒說。
杭景山看著周輝月拿起手機,回了條消息,周圍的氣壓好像變低了,有點不解:“有什麽問題嗎?”
周輝月沒抬頭,下頜略有些緊繃:“沒事。”
杭景山想也是,諸事順利,周輝月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虞倦發來的消息:“最近沒空跑步。”
沒空跑步,所以也沒空打電話嗎?
他說:“是秘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兩天后,可能是不想結束得太晚,擔心出現什麽意外,周一的傍晚,新生迎新會正式開始。
太陽早已西沉,夜幕繁星點點,前面的節目結束了,虞倦作為演員,這一次倒沒有再去布置舞台。
他一整天都很忙,直到現在,換好了衣服,畫好了妝,對了一遍台詞,等待上場。
應該把手機放到抽屜裡鎖起來,虞倦拉開抽屜,還是給周輝月打了個電話。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周圍全是人,很吵鬧,虞倦聽到電話對面的呼吸聲時,竟覺得身邊忽然安靜下來了。
他怔了怔:“周輝月。”
周輝月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我到了,下面很多人。”
虞倦問:“擠嗎?”
周輝月笑了一下:“還好。不過這一屆,好像不能送花。”
去年有人給表演的新生送東西差點出事,這一屆就禁止了。
虞倦不是那類消息靈通的人,甚至沒聽說。
旁邊是賀霜在催促:“卷兒,上台了。”
周輝月也聽到了,他很快地說:“等結束的時候送你,好嗎?”
虞倦說好,掛了電話,關了手機,放在抽屜裡。
帷幕拉開,女主角是第一個登台的角色。
劇情過半,虞倦出場的時候,靠得近的觀眾不由抽了一口氣,連手持的攝影機都頓了一下。
他穿著不算華麗的禮服,從繁花深處走出來,眼眸是翠綠的,漂亮的驚人。
隨著劇情發展,女主角戰勝惡魔,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寶藏,男女主也終成眷屬,在後花園中跳舞。
而放置在鋼琴前的布景也終於揭開,虞倦坐在鋼琴邊,開始演奏。
有兩束光打了下來,一束在翩翩起舞的男女主身上,另一束打在鋼琴前。
天色已晚,下面黑壓壓的一片,虞倦看不到周輝月,卻好像能感覺到這個人就在台下望著自己。
這支舞從無聲到有聲,美麗的樂曲在後花園中,在男女主的裙擺間,在虞倦的指尖中穿梭,蕩漾在所有觀眾的耳邊。
一曲終了,帷幕緩緩合上,是舞台劇的結束。
表演圓滿,全場鼓掌。
彈鋼琴的那位同學有點好看的過了頭,底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地問這個人是誰,竟然沒什麽人認識。
下了台,回到後台,虞倦很輕地松了口氣,拉開抽屜,找出自己的手機,重新撥通了周輝月的電話。
後台很吵,畢竟是演完了付出這麽多的一出舞台劇,大多是激動,也有如釋重負。
電話剛一接通,虞倦還沒來得及說話,賀霜就走了過來:“大功臣,我定了桌,待會兒一起去吃飯。”
但虞倦現在最想做的事是去見周輝月,他好像從沒有這麽迫不及待過。
周輝月說:“去吧,你彈得那麽好。我等你。”
他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因為虞倦值得被所有人讚美誇耀,而他和虞倦的見面有很多次,並且也永遠都會等待。
一行人去了學校的餐廳。
忙了這麽久,也沒有報酬,累是很累,但結果大獲成功,就是值得的。
虞倦不能喝酒,也直白地說了,所以擺在面前的飲料是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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