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禮貌地回答:“周先生的複健快結束了,您在這裡等幾分鍾,他應該就過來了。”
虞倦轉過身,堅持說:“我想去那等他。”
護士遲疑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打開門,為虞倦帶路。
康復室在四層,等電梯用了三分鍾,虞倦跟著護士一路往前走,拐了個彎,還沒停下來,就見不遠處的門推開來。
是坐著輪椅的周輝月。
虞倦加快腳步,小跑著走到周輝月身邊。
周輝月回過頭。
他和平常不太一樣,頭髮微濕,額頭還留有些許汗意。
複健很累吧。
虞倦解釋:“我睡過頭了,沒看到消息。”
周輝月點了下頭:“猜到了。昨天回去那麽晚,現在還困嗎?”
虞倦搖了下頭。
周輝月笑了笑,嗓音微啞:“虞倦,低下頭。”
虞倦不明所以,還是照他的話做了。
昨天忙了一天,他有潔癖,回去後再晚還是洗了頭,嫌麻煩沒吹,在枕頭上滾了一夜,出門的時候又太著急,現在亂糟糟的,像是要爆炸。
周輝月的手指很熱,陷在虞倦的頭髮裡,一點一點幫他梳理,不疼,很舒服。
虞倦便很乖地任他擺弄了。
他垂著眼,視線落在周輝月的腿上,看到一些剛才沒有注意到的事。
可能是為了方便觀察病人的狀況,複健時的周輝月穿的是短褲,除了車禍留下的傷疤,膝蓋和腿上有很多淤青,有的淡到快消失了,有些則很新,是日複一日複健留下的痕跡。
虞倦的手很輕地碰了一下這個人的皮膚,手掌很虛地搭在他的膝蓋上,像是將淤青包裹在掌心,但沒問疼不疼。
生病是痛苦的,想要痊愈也必須經歷折磨。
虞倦知道,但他不切實際地希望周輝月不要再痛了。
幾分鍾後,周輝月梳理好了虞倦的頭髮,兩人幾乎是同時松開了手。
周輝月看著牆上的宣傳欄,虞倦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看了一眼。
與公立醫院不同,這裡主打的方便、快捷、舒適,並且一路走來,醫院的裡人的確很少。
宣傳欄上詳細講述了定期身體檢查的益處。
周輝月很仔細地看完了,提出看似合理的建議:“正好你來了,要不要做個檢查?”
虞倦乾脆利落地拒絕:“不要。我身體很好。”
周輝月抬起頭,看著他:“不想再出現上次那種狀況了。”
虞倦:“?”
他上次發燒到失去意識是因為跳湖救一個小屁孩,原因是細菌感染,從頭到尾都是意外。這樣的意外事先不可能檢查出來,也不可能出現第二次。即使他真的那麽倒霉,在城市裡也是可以叫救護車的,完全不會像上次那麽麻煩。
周輝月垂著眼,平靜地說:“因為我的複健還有很長時間才能結束,沒有辦法抱你去看病。上一次還是找人來幫忙的。”
虞倦:“……”
周輝月說:“要不算……”
虞倦打斷他的話:“行。要預約嗎?”
周輝月從不會強迫虞倦做什麽,唯一的要求是讓虞倦不高興的時候別去淋雨。
但虞倦每一次都會同意。
就比如現在,虞倦有點不高興地望著周輝月,覺得這個人講得理由根本不現實,唯一的真實情況是他不能站立的雙腿,所以就沒辦法辯駁了。
至少虞倦沒有辦法。他不是不聰明,不是不知道周輝月不太說複健有關的事,更沒提過要自己來陪,但他沒想太多。
周輝月笑了笑:“不用。”
虞倦坐在康復室外面的椅子上,披著的外套是昨天周輝月給的,大了,襯得身形單薄,格外纖瘦,他說:“好。”
於是,狀況就變成了這樣,虞倦從陪周輝月複健,變成了周輝月陪他做全面的身體檢查。
一切都是因為他起晚了。如果不是他睡過頭,沒看到周輝月的消息,就不會在複健結束的時候才趕到。如果不是這個點到,兩個人也不會停在康復室門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其實重點是整理頭髮,那麽周輝月也不會看到牆上掛著的體檢宣傳。
想到這裡,虞倦頭都疼了。
兩人在醫院吃了一頓不好不壞的午飯,就開始醫院科室半日遊。
虞倦一言不發,醫生和護士的態度很好,周輝月全程陪同,他的問題倒是很多。
做最後一項檢查的時候,周輝月等在外面,他的手機震了震,是高一林發來的消息。
上次聚餐過後,周輝月和虞倦的舍友都加了好友,但雙方不熟,默認和虞倦有關才會有來往,這是第一次。
高一林說:[學長,論壇有點亂,你能不能查一查?]
學校論壇正一片群魔亂舞。昨晚有人發了好幾個匿名帖子,惡意揣測虞倦刷票之類的,沒什麽人搭理,今天又有人以舞台劇演員的身份實名發帖,說虞倦和舞台劇導演狼狽為奸,鋼琴伴奏本來早就訂好了一個更有水平的學生,是虞倦硬生生從別人那裡搶來的。那人似乎對內部情況很了解,還發了好幾張聊天記錄,是賀霜傾力邀請對方。
而現在,那位不幸被搶了角色的學生白非也出來表明身份,他有鋼琴獨奏的節目,似乎和發帖人說的對上了。
一時間,昨天的最佳節目,最佳演員全都陷入漩渦,論壇首頁站隊的吃瓜的以內部人員透露的全在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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