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楊小齊的話越發認真起來:“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夫,總不能放棄治療,讓他的日子過得太差吧。”
周輝月笑了笑,這是楊小齊第一次看眼前這位病人露出不同的神情。
他抬起頭,視線仿佛能穿透這扇厚重的門,毫無阻隔地看到走廊中的虞倦。
虞倦是全世界唯一希望周輝月真正痊愈的人。
然後,他垂下眼,低聲說:“謝謝。我知道的。”
第19章 浴室
從房間出來後,楊小齊往右拐了兩步,就看到單手撐在二樓圍欄上的虞倦。
任何人見到虞倦的第一印象都只有好看,而此時他的眉眼微微下垂,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聽到聲音,轉過身,問:“怎麽樣?”
楊小齊整理了一下思緒:“你的未……”
然後在虞倦的眼神下連忙改口。楊小齊認定這是一種害羞的行為,畢竟老板再有錢,也只有十八歲,才高中畢業,臉皮薄點也很正常:“病人的身體應該問題不大,注意複查就好了,有的藥要換,我找人看能不能拿到,到時候寄過來。至於腿,最好還是能去醫院看看,而且後期的複健也很重要。”
他打了兩句哈哈:“也不一定就會留下後遺症。我看我們院骨科大夫妙手回春,出來的病人都活蹦亂跳的。”
虞倦微微皺眉,沉思了片刻,沒提和後遺症有關的事。
他說:“錢打過去了,你記得查收。”
楊小齊大驚失色,連忙拒絕,他是真心的:“定金那麽多,已經夠了,比我們主任的飛刀費都貴。”
最開始接這個活的原因當然是為了賺錢。但上次那通電話後,正義感很強的小楊醫生已經決定,如果虞倦說的是真的,他就不要剩下來的一半了。
虞倦靠在圍欄上,語氣懶洋洋的,實則很認真:“那不行,之前說好了的。”
楊小齊看著他的神情,覺得把錢還回去的希望不大,因為他能感覺到虞倦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否則也不可能花這麽多錢找自己過來。
他隻好說:“不知道狀況會是這樣。以後你別再論壇上花錢找醫生了,找我就行了,我在醫院裡還可以找別人幫忙。要是下次有假,我會再來。”
雖然虞倦一貫願意用金錢解決麻煩,但也不會傷害一個人的好意幫助,他笑了笑:“好的。謝了。”
外人留在這裡,總是個變數,楊小齊沒有久留,將這次診治的全部結果都拍照發給了虞倦,又說了諸多養病的注意事項,就又提著箱子,準備回去了。
送走楊小齊後,虞倦從後門回來。
他推開門,眼前是漫無邊際的綠。
然後,虞倦閉上了眼。
知道沒有攝像頭後,每次穿過這片綠野,虞倦都會這麽做,他不會看到討厭的東西。
與真正的黑暗不同,虞倦能感知到光的存在,他整個人幾乎沉浸其中,撥開繁密生長的草木。
在走到對岸的過程中,虞倦不著邊際地想了很多。
記憶中閃過一些片段,坐在輪椅上的周輝月,以及十五年後,緩步向他走來,腿腳微跛的周輝月,拐杖落地時會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是和虞倦無關的事,就像周輝月和虞倦本來也是沒有聯系的人。
兩道平行線驟然交錯,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僻遠的地方。
所以虞倦也會想,如果得到及時有用的複健,周輝月能不能站起來,不必再借助拐杖。
好像太不切實際了。虞倦倒不是認定原書的劇情是命中注定,而是在這個時間點,周輝月一無所有,需要對抗的人太多了,也太強大了。
所以才會有十多年後的復仇。
虞倦想要改變。不止是一秒鍾的幻想,他真的思考了該怎麽做。
太難了。
隱約間,虞倦仿佛察覺到有什麽在注視著自己。
他睜開眼,本能地朝二樓的窗戶看去。
什麽都沒有。
*
周知逃了補習課,和人約出來玩。周圍全是他的高中同學,一個電話就都叫出來了,大多數同班,也有些不是。
他讀私立高中,在這樣的學校,家庭佔據人際關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有多少人想要攀附周家,就有多少人願意成為周知的好朋友。
幾個小時後,周知扔了手柄,不想玩了。他一直在贏,有人在幫他,有人在讓他,他只是覺得無聊。
旁邊有人湊過來,問他想幹什麽,或許出去轉轉也不錯。
周知開始煩了,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明明自己才是被眾星捧月的那個,名字裡有月亮的人卻是周輝月。
憑什麽?他們的名字都是周恆取的。
想到這裡,周知的臉色不佳,他開口問:“你們知道,我還有個哥嗎?”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那些人神色各異,但沒人願意第一個出來接話,生怕觸霉頭。
這事沒人不知道。但不會有人在周知面前提起,大家心照不宣地當這件事不存在。
但是現在不同了。周輝月已經不可能再和周知競爭,周知這時候提起這事,大概是想要落井下石。
有人嘗試著開口:“周輝月?他不是差點被車撞死,養病去了?”
周知便笑了。
那些人明白他的意思,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周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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