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熟悉的老面孔,周輝月認識,至於年輕人,他也不太清楚。
春晚有點無聊,聊著聊著,很忽然的瞬間,一個對視,或者是吃橘子時虞倦的唇碰到了周輝月的指尖。
下一秒,他們很自然地吻在了一起。
橘子的味道很清爽,很甜,周輝月也嘗到了。
虞倦被周輝月壓在身下,他平躺在沙發上,仰著頭,看到的是周輝月英俊的、熠熠生輝的臉。
又想起第一次見面時,臨近故事的結局,周輝月的沉悶陰鬱,嘲諷冷淡。
恍若隔世。
那時的虞倦不會想到,他會喜歡上周輝月,和這個人談戀愛,許下與永遠有關的承諾。
除夕很特別,是一年的結束,然後是新的開始。
虞倦的眼前閃過很多片段,最後伸手碰了下周輝月的薄唇,他有些恍惚:“你記不記得,在金台的時候,我說的事。”
周輝月捉住虞倦的手,沒讓他移開,一點一點地親吻他的指腹:“記得。”
談不上想好或不,這樣的事,虞倦很難想到萬無一失的決策,所以他只是想告訴周輝月而已,就像曾經承諾過的那樣。
“我知道……我看的一切,和你有關的一切。”
他的用詞很奇怪,一般人會說經歷,或是了解。如果置身事外,用的是聽說,但虞倦說的是“看到”。
就像是以旁觀者的視角,觀察著周輝月從前的一生。
周輝月是一個非常敏銳的人,他問:“什麽是看到?”
虞倦慢慢眨了下眼,他的心好像也變得沉重,想過無數遍的話難以說出口,可能這輩子沒有這麽猶豫不決過。
在坦白和隱瞞中,他選擇告知周輝月全部。
“因為我看了一本小說,”他的聲音很輕,就像一朵花在夜晚開放,“這是一本書。”
說完這句天方夜譚後,虞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周輝月,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所以偏過了頭。
周輝月沉默地凝視著虞倦,很久,他問:“那我是誰?小說的主角嗎。”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虞倦不是在開玩笑,而如果這是一本書,虞倦是讀者,之前的種種難以解釋的疑問都有了結果。
“嗯。”
虞倦的心沉甸甸的,他整個人都被周輝月的影子籠罩著,閉上了眼。
這是虞倦人生中鮮少的逃避時刻。
嚴格意義來說,虞倦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觀看了周輝月一生的人。
周輝月是一個內斂的人,擅長忍耐,他不會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經歷,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每一個痛苦的瞬間。虞倦隨意地翻看一本小說,以輕松的態度審視周輝月鮮血淋漓、飽經折磨的前半生。
當時只是打發時間,現在喜歡上周輝月,才會覺得殘忍和不應該。
不知過了多久,虞倦聽周輝月問:“虞倦,你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虞倦一怔。在很多次模擬演習中,從未想過周輝月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這不符合常理。如果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個人創造出來的小說,他可能很難接受。
但在說出第一個字時,虞倦已經決定誠實回答周輝月的所有問題。
所以幾秒鍾後,他說:“高考結束,我出了一場車禍,醒過來就在那個房間了。”
周輝月的聲音很低,但一字一句很清晰,傳入虞倦的耳朵:“十八歲,好小。”
但和周輝月想的差不多。
虞倦的耳朵一熱,明明他的年紀和這個世界的炮灰一樣,周輝月又不是不知道。
他抬起手,推了下這個人的手臂:“我成年了。”
沒使什麽力氣,所以也沒用,周輝月問:“那個時候,我去見你,是什麽樣子的?”
“我看不太清你的臉,當時房間裡很暗,你推開窗,”虞倦想了一小會兒,記憶猶新,“你說,等我死了,會有人為我傷心嗎?”
周輝月也還記得,他問:“是不是恨我?”
虞倦點了下頭:“當時很討厭你。”
但也只是當時了。
因為討厭,想要報復,所以才會來到不愚山。
虞倦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周輝月很快又拋出下一個問題:“你怎麽認出來的?”
虞倦覺得他的問題很多,但沒有一個是自己事先想過,莫名的情緒在胸口湧起,周輝月問得很急,一個接一個,他只有坦白:“你叫那個人的名字,和我一樣,在那裡待了很久,加上最後看到了你。”
周輝月替他補充了一句:“我的腿有問題。”
虞倦看的是書,當然不可能知道周輝月的長相,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腿,行走間和平常人不一樣。
虞倦很不願意提周輝月曾有的缺憾,他依舊閉著眼,沒有掙開,但抬起手,死死抓住了周輝月的肩膀。
周輝月任由他抓著,好一會兒,很輕地笑了:“書裡的反派角色,和你一個名字,也看的下去嗎?”
虞倦:“……”
周輝月提醒他:“怎麽不說話?”
虞倦的喉嚨很乾:“有點奇怪,但他出現的次數又不多,還是在很後面,所以沒怎麽在意。”
周輝月低下.身,他靠近了些,手臂微微用力,摟住了虞倦的肩膀,將他稍稍抬起:“虞倦,運氣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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