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正處於情緒最低谷,家人的忽視,同學的冷待,一切一切讓他委屈憤懣到了極點,別人隨手給予的一絲善意,正好撞入了他心?頭,無限溫暖,無限放大。
他舉目四顧,尋找給他善意的人。
“池瞻,這?邊,這?邊,快點!”
不遠處有個穿著同校校服的少年冒雨跑向對面。
“你?傘呢,怎麽轉眼傘不見了?”
“咱們池少又憐香惜玉去了唄,嘿嘿。”
“別亂說。”
清清冷冷的聲音,後面說了什麽良澄再沒有聽到,他看?到傘上?的“zhan”,記住了少年和他的名字,池瞻。
他聽過這?個名字。
池瞻在學校很有名,年級第一、優秀學生、校草等等各種令人羨慕的稱號,在程德輝和趙梅心?嘴裡也?聽到過,甚至之前在宴會上?打過照面,可他那時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根本沒有在意。
而因為這把傘,因為這一場邂逅,他開?始留意起了池瞻。
然後很快動了心?。
但現在——
“你?的傘?”他錯愕重複,“怎麽會是你的傘?!”
大腦發懵,難以置信。
齊景詹意識到了什麽,屈指彈了下那個金線繡製的“zhan”:“這?是我的標記,還是我自己設計的。”
他也?有過中二時期,喜歡在自己的所有物上印上記號,不論是衣服鞋子,還是書包文具,十幾歲的他驕矜又自傲。
他眯起眼:“說說,怎麽回?事?”
良澄腦子半懵著將當年的事講給他聽:“……原來不是池瞻,居然不是池瞻……”
他竟然從開?始就找錯了人。
一時覺得荒謬又滑稽。
這?算什麽?
“抱歉,我不記得了……”齊景詹揉搓額角,翻遍記憶也?沒找到相關印象,這?種隨手而為的事在他少年時期太過尋常,早就遺忘在時間長河裡。
良澄腦子還在懵,下意識說:“不,是我認錯了人……”說完仍舊覺得難以置信,再次求證,“你?確定?會不會搞錯了?”
他發散思維,有點語無倫次:“會不會是樂舒那裡有你?的傘,然後池瞻看到了拿走了,又到了我手裡……”
怎麽會就這麽巧?偏偏這麽巧?
太巧了。
“怎麽,你?更願意當初給你?傘的是池瞻?”齊景詹嗓音下壓,摸上他後頸的動作卻無比輕柔,一下一下給他安撫。
“當然不是。”良澄終於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我就是……”
如果當初給他傘的是齊景詹而不是池瞻,他曾經做的那些算什麽?豈不是個笑話?
即使他後來“覺醒”,明白之前那個毫無尊嚴追著池瞻跑的他並不完全是他本意,是劇情搞得黑手,可褪去愛情,他對池瞻仍然是存有感激的,不論如何,他確實是因為對池瞻的關注才重新走了出來。
他灰暗的少年時期的的確確因為池瞻而有所轉變。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完全對池瞻狠下心?做什麽,除了憐憫他和自己一樣被劇情操縱,也?有這?個原因,擁有了齊景詹後,更加釋然和寬容。
“不對——”他猛地反應過來,激動說,“劇情錯了!它給我的劇情明明送傘的是池瞻!它給的劇情是錯的!”
這?代表什麽?
良澄腦子飛速轉動起來,各種腦洞紛遝而至。
“它是假的?不對,它騙了我?”
“所以你是bug是因為這把傘是你的不是池瞻?”
齊景詹現在也看?了不少,腦洞不比他慢,也?比他更大膽:“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它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呢?”
良澄猛然愣住。
隨即瞪大了眼睛,仿佛晴天劈下一道雷。
“你?是說……”
整個人都不好了。
齊景詹看?著他:“如果那個時候你?知道送傘的人是我你?會怎麽做?”
怎麽做?當然是打聽他關注他然後……
良澄慢半拍品出他的語氣,求生欲迫使他張口就來:“追你!我肯定會對你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追求。”
齊景詹捏捏他的手,算放過他,他並非不在意小孩和池瞻的曾經,即便知道並不是他本意,但少年時期的情誼非比尋常,他很可惜他們錯過了。
可現在告訴他並不是,他們曾經有過交集,甚至陰差陽錯是他一手促成了良澄和池瞻的緣分。
在意立刻被無限拉大。
良澄偷偷松了口氣,他之前還私下跟夏至嘀咕過,齊景詹面對池瞻禮貌的一點也沒有現任對前任的修羅場,要不是他明確知道齊景詹對他的感情,還以為他根本不在意,現在——怕了怕了,完全不想用什麽修羅場來證明男友對他的在意,親親熱熱它不香嗎。
情侶間心知肚明的情/趣揭過,齊景詹撚起印著“zhan”的那塊傘布:“你?有沒有問過池瞻,傘是不是他的?”
良澄瞳孔微張:“沒有。”
是的,沒有,他竟然沒有。
就因為當時池瞻恰好從他身邊經過,恰好聽到了那些話,他就單方面認定了是池瞻,壓根就沒有向池瞻求證過這?件事。
這?顯然不對勁,不合邏輯,他至少該問一聲的,他相信以池瞻的性格,絕不會說謊,可偏偏他竟然沒有問。
心?底驀地升起一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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