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起另外一件事來。
——池瞻沒有出現!
這是第一次他出門沒有遇到池瞻。
這說明了什麽?
他思索著,一直到他們吃完早飯坐上高鐵到下車,依然沒有見到池瞻身影的時候,他悟了。
命運也要講基本法!
而這個基本法叫邏輯!
邏輯上池瞻完全沒有出現在渡河鎮的理由,他既不是渡河鎮的人,也不會有什麽工作上的業務需要來渡河鎮,更不會跑到這種小縣城來旅遊,而且他剛剛手臂受傷,更不會亂跑,所以這一趟才碰不到他。
之前醫院的偶遇他們都有符合邏輯的理由,他的理由是去看望陳優,池瞻原本沒有,但可以在邏輯范圍內製造理由,比如讓他意外受傷,但渡河鎮和池瞻完全沒有任何聯系,所以命運也無法憑空捏造一個不合邏輯的理由讓他出現。
這個發現讓良澄雙眼放光,迫不及待想要驗證一下,如果這個BUG真的成立,說不定就能借此避開命運的推手。
想到這也顧不上齊景詹,從高鐵站出來就借口有事匆匆告別,小肖三人也拿到應有的酬金,各自離去。
齊景詹站在原地看著出租車走遠,才去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一路直接開回俱樂部。
許則見他進來,詫異說:“這麽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再待幾天。”一瞥他的臉色,“怎麽,誰惹你了?程嘉良?”
“不是。”齊景詹按著太陽穴將自己摔進沙發裡,低沉的嗓音透著疲憊,“做了個噩夢。”
許則臉色微變,放下手裡的活,打開冰箱取了瓶水遞過去:“沒事吧。”
齊景詹將冰涼的水瓶貼到額頭上,閉上眼躺下來:“有事。”
許則眼睛一亮,蹭得坐了過來:“男的女的?漂亮嗎?帥嗎?我認識嗎?”
老齊做噩夢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那位的忌日,每年忌日前後他都要接連噩夢幾天,一種就是遇到心動的人,只要遇到讓他心動有好感的人,就會做噩夢。
算算日子,顯然是第二種。
齊景詹沒有出聲,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笑容燦爛的面孔,緊跟著,變成了一張貼在地上布滿鮮血支離破碎的臉,充血的眼球直勾勾看著他,死不瞑目。
許則見狀心裡歎了口氣,斟酌著語氣勸道:“你是不是又想說算了,難道你真的打算一輩子一個人?人這一輩子能遇到幾個讓自己心動的人,錯過一個少一個,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你跟我說說是誰,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俗話說老天爺不會讓一個人什麽都佔齊,有顏的沒有錢,有錢的沒有顏,有錢有顏的家庭又不幸福,即使有錢有顏家庭幸福,也有別的難處等著你。
老齊就是,或許出廠配置太高,人生太過順遂,老天爺看不過去,十四歲那年給他挖了一個大坑,而且一坑就是十多年,讓他沒有辦法像正常人那樣談戀愛,即便遇到心動的人也只能放棄。
要他說那種人根本不值得在意,死都死了還要禍害無辜的人,讓老齊到現在都走不出陰影,奈何死者為大,也只能在心裡說說,何況就算埋怨他也聽不到,他們再恨得牙癢癢也徒勞無功。
“不行嗎?”齊景詹打開瓶蓋,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入,心緒漸漸平靜,勾勾手,要來根煙點上,“獨身主義自由自在不好?”
許則心說要是趙廣澎那牲口我就信了,再說這是獨身主義的問題嗎,主動選擇和被迫不得已能一樣?可看著老齊的臉色,終究咽了回去,這是老齊自己的問題,得他自己想開,他們這些旁觀的也只能旁觀。
道理是這個道理,還是忍不住勸了兩句:“真不試試?萬一能成呢?難得遇到一個心動的,這都有三年?四年?好幾年了吧,下回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齊景詹睜開眼吐了口煙圈,煙霧在眼前散開,如同昨晚的悸動:“不了。”
只是一瞬間的心動而已,氣氛恰到好處的產物,曾經也不是沒有過類似情形,事實證明不過是荷爾蒙作祟,過不了幾天就會消失無蹤。
良澄壓根不知道齊景詹的複雜心情,此時正在鳳嶼山奮筆疾書,寫什麽,當然是說好找回記憶,給他們一字一句複述養父母曾經如何對他。
他之前問大哥看過調查來的資料,並不完全,一家人關起門來的情況外人未必知道的清楚,街坊鄰居的話有真有假。
既然說好一字一句,他就一字一句,完完全全描述出來。
剛回程家時他也覺得是自己害了養父母,覺得對不起他們,雖然十歲之後他們對他不好,可十歲之前他也確確實實得到了他們的偏愛,而且程家人出現之前養母一直以為自己是她親生的,即便當著養父的面罵他嫌棄他,私下也一直偷偷塞給他零花錢。
所以那個時候他沒有選擇訴苦抱怨,死者為大,養父母已經失去了性命,想起來便更多是他們的好,他也不會見人就抱怨,但現在他想明白了,該說的就要說出來,憑什麽他要為別人的所作所為遮掩買單。
洋洋灑灑上千字,包括他為什麽不去看陳優。
因為當年是陳優讓他立刻就走的。
良澄手中的筆微頓,目光複雜。
包括那年將他是野種這件事傳播出去的也是陳優,她本來以為戳穿了真相,養父母就會放棄重男輕女,卻沒想到他們決定再生一個兒子,一氣之下便將消息散播了出去,家裡頓時雞飛狗跳,同時被街道辦著重盯住,養父母哪裡還敢偷偷再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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