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丞相聽到下人通傳是他,連忙讓人迎進來。
藺丞相剛起不久,正待洗漱一番去上朝,讓下人先備好早點給宋揚墊墊肚子。
宋揚喝了半碗粥,調笑道,“丞相這兒的點心雖好,但雜家可不能再耽誤下去了,陛下說想在早朝之前與您商議北邊之事。”
北邊防線屢有匈奴來犯,確實是面前最棘手的問題。以往皇帝也沒少提前喊官員商議要緊之事,再在朝會上一錘定音。
藺丞相心裡哪怕有一絲疑慮,見宋揚此時一臉愜意,還能喝下半碗粥,臉上還盡是愜意的笑容,倒是沒再有任何不安之感了。
他被催促著塞了個饅頭就出府了,心裡還記掛著別的事,不疑有他。
等他和宋揚一塊坐在馬車上,他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名單塞給宋揚。
“自上次一事後,老朽在朝中再沒多少親信,既然陛下還未安排新的官員補上去,公公您看,可否將這些人安排進去?”
宋揚接過名單,認認真真地將名單上的名字看了個遍,朝藺丞相道,“雖說全部安排上去不盡然能實現,但是十之八九還是可以的,丞相大可放心。只有丞相在朝中如魚得水,雜家才能跟著吃香喝辣。丞相的事,雜家必定盡心盡力。”
“那便勞煩公公了。”
藺丞相松了口氣,他現在進退兩難,但不管是進是退,他都需要有更多的助力。好在宋揚如今在禦前的紅透了的人物,想來塞點人進去都是輕輕松松的。
“對了,不知貴人在后宮可還安好?”想到女兒,藺丞相問道。
自從他被軟禁到重獲自由,都沒收到過女兒的任何一封信,不知道是女兒也出事了,還是沒人把自己的消息傳給她?
“貴人早些時日受了些牽連,雜家都保下了貴人,沒讓貴人吃一點委屈。只是送信這事,現在不是合適時機。這幾日若是有機會,雜家會讓貴人在宮中與您見上一面的。丞相大可放心。”
“好、好!”藺丞相連連道了幾聲好,又笑呵呵道,“有公公幫襯,老朽沒什麽好擔心的。”
不料,就在兩人離皇宮大門僅有不到五百米距離時,忽然有一隊提著刀槍的士兵出現,他們騎著馬,揮舞著刀槍,粗魯地把他們趕到了一邊,“滾開,都滾開!不想死就滾得遠遠的!”
藺丞相不滿地擰起了眉,想看看是何人剛對他如此放肆,剛掀起簾子一角,只看見一匹接一匹的駿馬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剛要嗬哧,沒成想宋揚動作更快,越過他把簾子放下了。
“這簾子一掀全是塵土,別把丞相的衣裳和胡子給弄髒了。”
說完,宋揚又去催促趕馬的車夫快些。
身側那踢踏踢踏的馬蹄聲一陣高過一陣,還有宋揚那奇怪的舉動,都令藺丞相心裡不安起來。為何大清早會有這麽多士兵巡邏?不對,是巡邏嗎?怎麽還騎著馬?
難道不是官兵?是出了什麽事嗎?還是……有人要造反?
他的眉心一跳,忽然想到了什麽,望著宋揚的目光裡帶著審視與探究,“公公,外面是何人?”
宋揚沒想到藺承實出發得比他們預測的要早上一刻鍾,心臟也是打鼓般狂跳,面上卻強裝鎮定,一臉不在意道,“想是魏將軍,整日像個莽夫般不顧規矩,教得手下的將士也是清早叨擾百姓安寧,等回宮去一定讓陛下狠狠訓斥一番。”
這話說得,若是旁人就信了。但藺丞相是特意調查過魏則剛的,在他看來,魏將軍最是狗腿忠誠,皇帝說南那是撞到南牆也不會回頭的主,若是皇上沒有命令,魏則剛是不可能私自調動官兵在城中遊走的。
他思索著,趁宋揚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掀開車簾,抬眼一看,只見馬背上坐著的將士赫然是一副深綠色的鎧甲——那是,巴蜀駐軍獨有的戎裝!
還未等藺丞相眨眼細看,確認自己不是眼花時,宋揚已經強行按下他的手,目光裡帶著威脅。
“丞相,我說了,別掀開簾子。”
藺丞相眼睛突突直跳,他的手指向車簾外,驚疑未定,“那是,巴蜀駐軍嗎?”
宋揚的眼睛也不受控制地睜大,似乎沒想到就那麽一眼,藺丞相居然就猜中了。而正是宋揚的反應,讓藺丞相確定是自己大兒子藺承實回來了。
但是,他為什麽會回來?
皇上無召召他回京,他私自回來可是大罪!
但兒子為什麽會忽然回來?莫非是收到了什麽消息?
他眼睛滴溜溜轉著,似乎在思考著眼下的處境。
宋揚明顯是不會讓他出去的,外面的車夫也是皇上的人,自己得用最快的辦法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他張了張嘴,剛剛發出一個音節,宋揚立馬就把手中的令牌塞進了他嘴裡。
藺丞相要反抗,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怎麽打得過年輕力壯的宋揚。
沒掙扎幾下,藺丞相就被宋揚徹底壓製住。
馬車外,藺承實在街尾處停下,一個接一個的士兵從他身旁而過。
他眯著眼打量不遠處那輛與他們同行的馬車,馬車行駛在一隊隊整齊的兵馬邊,顯得非常突兀。
跟在藺承實身邊的侍衛問他,“將軍,要不要讓人去把馬車攔下來?”
藺承實注意到,馬車的車頂是普通的暖紅色,大約是宮人出外采買東西剛要回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