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玻璃窗全透明,祁年借助窗戶上貼的海報擋住自己,周硯辭推門而出,他也悄悄在海報後方轉了個圈,仰起下頜,偷偷觀察窗外的情況。
周硯辭徑直走到嚴崢嶸面前,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不愧是學神!
對學神來說,讓人聞風喪膽的閻羅王,恐怕和再生父母也差不了多少吧?
周硯辭個子高,將嚴崢嶸擋得嚴嚴實實,祁年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兩人的表情嘴形,一概無從分辨。
周硯辭體態很好,不會習慣性地佝僂著背,挺拔卻又不僵硬。
祁年歪了歪頭,注意他垂在身側的手半握成了拳。
除此之外,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祁年乾脆拿出手機玩,準備等周硯辭回來再感謝他的解救。
“……爸。”
周硯辭注視著面前的人,醞釀許久,艱難叫出這個稱謂。
嚴崢嶸左右確認附近沒有學校的學生,這才問:“嗯,不是去圖書館嗎?”
“去過了,正好散步到這邊,隨便吃點。”
“書包呢?”
周硯辭面色未改,隻不易察覺地頓了兩秒。
“在店裡。”
這家便利店最受學校的學生歡迎,保不齊裡面就有認識二人的學生。
嚴崢嶸和周硯辭的關系在學校是秘密,只有幾位校領導知道。周硯辭太過優異,優異過了頭,對做老師的家長來說就不再是炫耀的資本了,反而變成了需要避嫌的存在。
周硯辭參加各種比賽、獲得獎學金、乃至於拿到保送名額……倘若他是年級組長兒子的事傳開,保不齊兩人都要遭受流言蜚語。
嚴崢嶸便隻站在原地,側身往便利店裡張望兩眼。
周硯辭微低著頭,面不改色,捏緊的拳頭轉到身後。
“行,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好。”
*
下午四點兩人就散了。
祁年特意在客廳裡當著蘇妤的面打開書包,在她好奇看戲的眼神裡,拿出一套卷子、一本練習冊、一本書……
“?”
祁年得意地翹了翹下巴:“我都說了我是出去學習!”
蘇妤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眯眯的相當開明:“好的愛情是會激勵人奮發向上的,媽支持你。”
“……”
算了。
高強度一整天的學習,抵得上祁年過去一周學習的量,整個人精力透支,坐到電腦前打開遊戲也提不起興致。
他取下耳機,一個翻身躍到床上,四肢癱開。
時間剛過九點,蘇妤還在客廳裡看電視,咯咯笑個不停。
祁年從小到大一直擁有沾枕頭就睡的本領,不受她影響。眼睛閉合,準備將最近不足的睡眠補回來。
一分鍾。
五分鍾。
十分鍾……
?
祁年騰地坐起來。
拉上窗簾,讓外邊的蘇妤保持安靜,他換了個姿勢,重新睡下。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祁年霍然掀開眼簾,拿起旁邊的手機,有點不適應光照地眯了眯眼。
十一點半了。
祁年雙手捂住腦袋,重啟疲倦的大腦,慢慢回想今天發生的種種。
——“從現在開始,你把我給你布置的任務做完再睡覺。”
不是吧哥哥……
祁年下床,疲倦的身體重重墜落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修長五指緩慢爬上桌面,有氣無力翻開練習冊新的一頁。
這套練習冊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作業。祁年早發現老師把寒暑假作業收上去壓根不檢查,當時耍了個小聰明,交了空白的練習冊,結果自然是無事發生。
前段時間,嚴崢嶸上課講解過數學練習冊,他隨手抄了答案上去——可惜都在周硯辭的要求下,用塗改液塗掉了。
周硯辭要求他在四周內把這套練習冊全部做完,再加上全科各兩套的模擬卷,大概是兩個月暑假作業的量。平均下來,他每天要做十幾頁練習冊,半張卷子。
做學生的誰沒趕過死線,動作快一點,這堆作業趕三天也就趕完了。
但是。
——“不能敷衍,不能亂填,認認真真自己思考全部試著做一遍,錯了也沒關系。”
周老師……
你好狠的心。
祁年別無他法,為了趕緊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先選擇了他比較擅長的語文。
大量的詩文默寫和閱讀理解,寫得他手都酸了。
卷子的話……他怕做語文卷得寫作文,心一橫,閉眼抽出一張數學卷。
時間悄然流逝,直到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祁年如釋重負撂下筆,關掉台燈,拖著沉重的身子再次爬上床。
……
第二天是周日,祁年半夜給周硯辭發消息請假,下周再補習,然後一口氣睡到傍晚。
但到了晚上,還是得熬夜學習,除了身體的疲憊,大腦更是乾燒,不會的題也得硬著頭皮想,絞盡腦汁。
頂著一雙紅紅的眼睛推開教室門,祁年不複平時的活力,一來就蔫巴地在座位上扎了根,儼然一棵霜打的萎靡植物。
俞向佑看出他的反常,立刻扭過身來打趣:“呦?眼睛這麽紅呢?誰讓你傷心了啊祁哥。”
“會讓人流淚的東西……除了洋蔥、辣椒和瓦斯,你猜還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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