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不見祁年的影子。
“學長。”風紀委員是高二的學生,卻也認識周硯辭這位高三的傳奇人物。
她看了周硯辭好一陣,忍不住過來問:“你們今天好像要考試吧,你還不進去嗎?”
她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學,更不是高三的學生。在此之前周硯辭從未留意過這張臉,此刻心神不寧,竟然問她道:“你看到祁年了嗎?”
女生倒是知道祁年,這個學校就沒誰不知道祁年。
祁年還長了一張過目難忘的臉,女生幾乎不假思索就搖了搖頭:“還沒看到他呢,他每天頂多提早五分鍾到。”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女生沒來得及留意周硯辭的表情,先轉過身接電話:“昕昕,你怎麽還沒到啊?你怎麽了?你別急……”
他們高中並沒有嚴格禁止帶手機入校,只要不在課上玩就行。
周硯辭逆著人流,往校外走去,途中又撥了幾次語音。
一輛出租車在身邊呼嘯而過,周硯辭倏然停步,手機上的顯示第一次有了變化,變成“通話中”。
他眉頭緊蹙,不由分說先催促道:“你幹嘛呢,考試了,快過來。”
祁年的呼吸聲有點急,在抵抗什麽力量似的:“……我不能過去。”
他氣喘籲籲,咬牙高聲喊:“周硯辭!我不能過去!把你的話收回去!”
這番話令人摸不著頭腦,對於關心他是否考試遲到的人來說,無異於任性地火上澆油。
周硯辭也氣從中來,然後下一秒,猛然愣住。
祁年的聲音急迫中,似乎帶上了點哭腔:“周硯辭……你快說。”
他可能是遇上什麽麻煩了,可什麽提示都沒有,聰明如周硯辭,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
但是,祁年好像急哭了。
周硯辭的聲音更急:“祁年,你在哪?”
祁年有氣無力:“XX站……”
XX站是一中站的上一站,分別在街道兩頭,距離很近。
周硯辭邊說邊找到一輛共享自行車:“那你別亂動,等我過去。”
舊的命令被覆蓋。
祁年找回雙腿的控制權,總算不用被拖著往校門那邊去了。
“你、別、想、跑!”
他盯住被自己死命拽著的壯碩男人,氣勢洶洶一字一頓。
分明眼眶隱隱泛紅,氣場卻無端攝人,看得方才還振振有詞的男人閉上嘴,心虛地咽了兩口唾沫。
男人用力掙了下,沒能掙脫祁年的禁錮,臉紅脖子地辯解:“我說了不是我!再這樣我報警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溫昕身材嬌小,對這膀大腰圓的男人有種本能的畏懼,瑟瑟縮縮藏在祁年身後,不敢吭聲。
人群嘩然,議論紛紛。
男人仗著女生面皮薄不敢將車上的事公之於眾,那叫一個強詞奪理顛倒黑白:“我說你們兩個學生,怎麽回事,平時電視劇看多了有被害妄想症吧?快放開我,我還要去給我閨女開家長會呢。”
他說著假模假樣拿起手機,臉上的肥肉笑得堆砌一道道褶,油膩地對著手機喊:“囡囡乖,不哭啊。爸爸馬上就來了……”
群眾對弱者有種天然的同情。身穿藍白校服的高中生本是弱勢的一方,誰讓他們以一敵二,男人又老謀深算地搬出所謂上幼兒園的女兒。
路人瞬間一邊倒偏向男人。
“小夥子,我看這是誤會了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去上課吧,學習更重要。”
祁年啪地奪過男人的手機,壓根不見通話界面。男人試圖搶回手機,他五指收得更緊:“再裝?”
少年身形偏瘦,卻將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壓製得死死的。
男人渾濁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你這孩子,怎麽能搶別人手機?大庭廣眾的,還不快還我!”
溫昕從那種無能為力的恐懼中漸漸緩和過來,鼓足勇氣,打斷男人的話:“不能還!你這個變態!剛才在車上就是你摸的我!”
“二路車鹹豬手,肯定就是你!我朋友跟我說過,禿頭格子衫一米六……她馬上就過來了,她記得你長什麽樣。”
這話一出,一道道嫌惡探究的目光扎過來,男人氣得撕裂臉上偽裝的面具,口不擇言唾罵:“去你媽的!老子穿鞋一米七!”
“我已經報警了!你是不是無辜的就跟警察叔叔去說吧!”撐著口氣最後警告一句,溫昕躲回祁年身後,小聲提醒,“學長,他手機裡說不定有偷拍的照片,不能還給他。”
祁年本也沒打算還。
“警察”和“手機”雙管齊下,男人頓時亂了陣腳,趁著兩人交談猛然掙扎。
他的反應徹底坐實了手機裡的證據。
祁年拿著手機,只能用單手反剪他的胳膊。男人孤注一擲地再次掙扎,仿佛有小型炮彈在手裡炸開,震得祁年五指松開。
男人乘勝追擊,立馬轉身搶手機。
祁年靈巧地轉身避開,男人滿身橫肉卻也絕不是他的對手,但男人陰損程度遠超他想象,知道自己無法從一米八的少年手上輕易搶回手機,只是虛晃一槍,狠狠踢出去的那腳才是真實目的。
十成十的力,正對最脆弱的膝蓋關節。
“學長!小心——”溫昕驚呼,臉上霎時血色盡褪。
一股強風拂過祁年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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