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手術室做好準備!”一個護士按照醫生的話急忙跑了出去。
病床很快被護士圍住推了出去,張林還愣愣的站在原地。
一隻手拍打在他的肩上,將他從恐慌中喚醒。
“別愣著,快走!”
傅進的聲音將他喚醒,顧不上驚慌,張林急忙朝著病床跑去。
他跟著病床跑著,雙手握住秦月如蜷縮的手,包裹住的手指冰涼,如同生命力正在流逝的主人一樣,手指的溫度也正在流逝。
可能是張林冒著冷汗的手掌心的溫度傳到了秦月如的大腦,她的目光從一個個明亮的劃過的頂燈上艱難的看向張林。
張林慘白的臉色和冒著冷汗的額頭讓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的手指動動,嘴唇艱難的張啟,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對......對、對不起,媽、媽媽......”
聲音十分虛弱,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氣若遊絲,因著傷口就在脖子,她每說出一個字,血液就冒出來更多。
醫生著急的朝張林吼道:“你讓她別說話了!我們現在要先止血!”
張林大腦空白,他也知道現在的情況的緊急,他眼見著血越來越多,顫抖著聲音哀求:“媽媽,媽媽,你別說話了好不好,你先別說話,我們讓醫生幫你把血止住。”
這般哀求並沒有效果,秦月如還是脖子還是不斷滲出血,“媽、媽媽,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對、對不起......你、這一年、很辛、苦吧。”
“對、對不起......”
“你別說話了!!”張林朝她大叫,眼淚開始止不住的從眼眶流出,“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話了。”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他和原主一樣,也有個躺在病床上的苦苦支撐,靠著自己勉強維持生命的母親。
不同的是,原主支撐他的是母親的存活,她是他的希望。
秦月如也愛著她的孩子。
透過原主,這份艱難述說的愛也傳進張林心中,更別說他還有著原主的記憶。
秦月如還在說話,她揚起一個虛弱的微笑,淺淺的弧度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
“是、是媽媽、對不、起你。”
張林一抹眼淚,手術室就在前方,他堅定語氣重複:“你別說話了。”
病床被醫生和護士迅速推進去,張林下意識想跟進去,被護士攔在了門口。
“家屬不能進去。”
張林勉強穩住差點撞上護士手臂的身體,不準進去,他只能找了個離手術室最近的椅子坐下,眼睛緊緊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
緊閉的手術室如同一道地獄與天堂的審判,一旦打開,必然決定你等待著的結果。
無數人都曾在這道門的門口祈禱,希望自己成為那一個幸運兒,成為進入天堂的人。
此刻,張林坐在椅子上,抖著腿,也成了祈禱的其中一人。
他也曾在這裡等過,只是卻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情,他的父母因賭博欠下高額債務,父親因絕望帶著母親直接開車想要自殺,車禍發生了。
父親當場死亡,母親則進了搶救室。
那時候他只是冷漠的等著,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能承受。
最後,他繼承了父母高額的債務,以及一個成為植物人、需要照顧的母親。
還債時,被債務壓彎脊梁的他也曾陰暗的想過,要是母親當時也跟著父親走了情況會不會好一些。
但現在,他全沒了這種心情,不管需要還多少債,他期望,秦月如能回來。
傅進輕輕坐在他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膝蓋上,溫熱的掌心將力量透過衣物傳遞。
張林放開咬著的指甲,他看向傅進,笑的很難看:“她不會有事吧?”
傅進看著張林,他眼中帶著希翼,不確定的語氣留著顫音,他沉默片刻,肯定道:“她不會有事。”
第95章
秦月如死了。
醫生進手術室一個多小時後,從手術室走出來,正式宣布搶救無效。
一個醒過來,張林才見過一天的母親,就這樣消散在人間,世間最悲傷的事莫過於此。
若他是原主,絕對會崩潰的,他慶幸自己不是,也可惜自己不是。
秦月如的死因是脖子上大動脈出血,失血過多,而插進她脖子的凶器不是刀,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圓珠筆。
圓珠筆是夜晚護士查房時遺落在病房內的,因為是最後一個病房,護士查完房也沒發現圓珠筆的遺落。
悲劇就是這樣發生的,無法挽留。
秦月如睡著的時候是他的負擔,也是他的希望,她走了,他沒了負擔,卻也沒了希望。
張林整整請了兩天的假來處理秦月如走後的事,直到看完殯儀館火化完後,將骨灰盒遞給他,他才算是真正有了清晰的認識。
秦月如,是真的走了。
夜晚,皎潔的月光混著路燈昏黃的光圓圓圈圈的將人禁錮,明瑞中學東邊的公園現在來往人稀疏,學生都進了學校,只有兩三個從路邊匆忙路過的行人。
張林坐在公園長椅上,往右走上幾百米就能看到學校的大門,他卻不想就這樣帶著疲憊的心情進去。
傅進坐在他身旁,這兩天,他也請了假,跟著張林忙前忙後,可以說張林只花了兩天的時間就忙完了,傅進在其中做出的功勞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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