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逐漸好轉,而是一夜痊愈。
那時候的湯麗和周凡冬自然是高興的,他們抱著江燼喜極而泣,也曾為江燼做了不少作為感激的事——給他買新衣服,為他親自下廚做菜,準備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
但隨著健康的周以承慢慢長大,夫妻二人對養子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精力了。他們留下江燼的唯一理由,就是觀察周以承的身體,是否還需要繼續輸血。
幸運的是,周以承的病沒有再複發。
而不幸——對江燼來說不幸,對周家來說卻是幸運——的是,周以承今年十八歲了,眼看著就要上大學,卻在體檢的時候,被醫院通知需要去做深度檢查。
周以承被“請”到了一個秘密機關的研究所裡,好吃好喝地隔離了起來,等待做檢查
湯麗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全世界知道異能血脈的人少之又少,只有聯盟政府的部分部門以及特殊機關才了解。湯麗則是這些人之一。
她知道,十八歲正是異能者覺醒的多發階段,所以這個年紀的孩子在做身體檢查的時候,醫院都會悄悄地幫他們添加一項“覺醒潛力指標”。
然而每年,全世界能夠被檢測出來有這項指標的,千萬人裡未必有1個。
現在,他們的兒子被檢查出來了。
一旦被蓋章認定為有覺醒潛力的異能者,周以承未來毫無疑問將會站在金字塔的巔峰,享受最好的福利,獲得最高的權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連聯盟政府裡那些高官也得對他們點頭哈腰。
顯然,周以承的這項指標並不屬於他自己,而是他血液裡所包含的,江燼的那部分。
湯麗一直知道江燼的血脈有覺醒潛力,只是她沒料到,這孩子的異能潛力竟然已經強到可以通過血液轉移給周以承!
她不打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所以她決定換血。
和醫院裡正常的手術換血不同,周以承現在正作為“極有潛力的異能者”被隔離保護在特殊機構裡,湯麗沒有那麽好的條件給他做手術,只能用簡單粗暴的方式了。
哪怕今天要把江燼的血抽光,湯麗也不會猶豫一下。
他們根本就是要他死。
江燼想,他們要用他的命,來給自己的親兒子換一副健康強健的身體以及一個光明美好的前程。
“恨嗎?難過更多,還是憤怒更多呢?”
耳邊突然想起這個聲音的時候,江燼以為自己聽錯了。
房間裡一片漆黑,他什麽也看不見,只能聽到那人用一副循循善誘的口吻說道:“你現在可以許願,是殺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是乾脆主宰世界?什麽都可以哦。”
路邇說得很輕松,而且他也知道,這本小說後面的劇情本來就是江燼黑化後殺了養父母一家。
現在由他來辦,不僅可以幫江燼完成心願,而且江燼身上的天道光環也不會因此消減。
多麽一舉兩得。
但江燼卻沒有說話。
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路邇沒等到他的回答,又催了一聲:“雖然我更希望你選擇主宰世界,這樣一來我能得到更多的力量。但如果你只是希望我救你出去,也是可以的。”
人在遭遇重大危機和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所能激發出的欲望是最強烈的。這時候無論江燼讓他做什麽,路邇都能從中獲得不少的甜頭。
可惜,江燼什麽願望都沒許,只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完蛋了,他想,他真的完蛋了。
他好像被那個中二病傳染,開始幻想一些有的沒的。
直到湯麗和周凡冬火急火燎地打開地下室,要把江燼轉移出去,路邇還是沒有得到江燼的第二個願望。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江燼和他以往碰到的任何人都不同。
但路邇還是覺得離奇,他是第一次遇到不愛許願的家夥。
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不管說什麽都不吃虧,以前隨便來個人,都恨不得把三個願望變成三十個,來跟他討價還價。
偏偏這個江燼,倔驢一樣。
不知道什麽毛病。
怪不得是書裡的大反派呢,真是個不討喜的人。
監控被破壞了,這意味著肯定有人守在房子周圍。周凡冬不敢賭,趕緊和湯麗一起,把江燼重新塞進車裡。
路邇一路跟著他們,一點都不急。他反而開始好奇起來。
江燼要用什麽方法怎麽自救呢?
很快,路邇就大吃了一驚。
江燼用了一個最蠢的方法。
他跳車了。
盤旋的車道根本不足夠讓他安全落地,他這一跳,直接滾下了山。
坐在前排的周凡冬和湯麗都震驚了,忙踩刹車,但也已經來不及。跑去看的時候,江燼的身子已經遠得看不見,連他砸落在湖面的聲音都遠得聽不真切。
湯麗和周凡冬同時歎了一聲:“唉!”
他們當然不是難過於江燼的死,他們只是覺得,可惜了這樣好的血包。
“本來還打算換完血以後給他點錢,讓他後半輩子不愁吃喝。現在他自己跳車,那就不怪我們了。”湯麗接受得很快,轉身上了車。
周凡冬也只是說了句:“夜晚就是這樣,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他重新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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