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裴清捂住他的嘴,讓他安靜,又對莊弘道:“讓普通醫生給江燼隨便接一下骨頭就行,不用好太快。我怕他痊愈得太快,路邇消不了氣。”
江燼一直面色平平,聽到於裴清這句話以後,竟然忍不住看向了他。似乎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
於裴清笑得一臉慈祥:“哥只能幫你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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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邇正式開始了和江燼的“冷戰”。
這個冷戰,旁人都能看出來是一場單方面的凌遲。
江燼最近一直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站在距離路邇兩米左右的地方,用一雙慘遭拋棄後憂鬱而可憐的眼睛眺望路邇。
路邇對此視若無睹。
偶爾要是不小心,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路邇就會謹慎地捂住自己的嘴,並且用威脅的目光盯著江燼。直到江燼老老實實退到安全界限以外。
常言道,時間可以化解一切。
可惜路邇不吃常言道這一套。
他是連時間也無法打敗的大魔王,他要生多久的氣就生多久的氣。
而且他絕對不會回答任何人有關於“你為什麽生氣”的問題。
一周後,餐吧根據地迎來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地下會議,同時也兼慶祝葉塗考完了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據說他進步很大,取得了全校倒數第十的好成績——過去他一向包攬了各科倒數第一。
路邇沒有參加他們的會議,他本來也不需要參加。
他在這個餐吧的定位,就是“有錢找不到地方花所以開了個根本不在乎生意好壞的餐廳並且每天沉迷於手機鬥地主的漂亮老板”。
很多客人都接受了這個說法,因為路邇看起來確實不缺錢。
他們的餐廳在網上獲得的最多評價就是:【一顆星給老板的絕世神顏,其他方面零分。】
現在,幾個異能者在地下室開會。
路邇一個人在一樓毫無負擔地坐著玩手機。
但突然有那麽一瞬,路邇就想不通了。
他幹什麽要在這裡坐著?
以前留下來,是為了守著江燼完成願望。但現在,江燼三個願望都許完了。
而毋庸置疑的,路邇無法完成第三個願望。
值得慶幸的是,江燼和路邇以往遇到的多數許願者不同,他雖然有異能,但壽命還是普通人的長短。
江燼既不會永生,也沒有九條命,所以最多一百年,他就會自然死亡。
排除掉親手殺了江燼的選擇,現在路邇面前還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等江燼死,第二,愛上江燼。
路邇把手機啪的一下扣在桌上。
他說錯了。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等,江,燼,死。
好了,那麽問題又來了。
既然無論如何都只有等江燼死他才能結束契約,那麽他為什麽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世界之大隨魔王想怎麽浪就怎麽浪!
路邇用最快的時間想通了這個問題,他連江燼的氣都不生了,他要直接離家出走。
不對。
那個又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是華麗的城堡。
然後,路邇就這麽走了。
非常突然,毫無征兆。
作為魔王大人對這群人類最後的慈悲,就是離開的時候,幫他們關上了餐吧大門,並掛上了“停止營業”的招牌。
幾個小時後,江燼杵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打開酒櫃的壁門,從通道裡走出來。
他目光在店裡掃了一圈,沒有看到路邇。
那一刻,某個想法佔據了大腦,伴隨著心臟咚的一跳,江燼一把扔下了拐杖,拆掉了笨重的石膏。健步如飛。
他幾乎失態地喊著路邇的名字,然後奪門而出。
字面意思的奪門。
司步在他身後尖叫:“哦不!那扇門才安上去不到一周!天殺的小情侶,我要報警抓你們!”
於裴清和莊弘後知後覺地跟了出去,但已經不見了江燼的身影。
時隔一個月才回到餐吧的葉塗,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懵懂地嚼著口香糖,雙手插兜,問了句:“怎麽了?”
於裴清望著遠方,長歎一聲:“我看不懂。”
莊弘驚訝:“連你也看不懂?”
於裴清說:“我本來以為,路邇各方面看起來都應該是喜歡江燼的……至少有一點點吧?你看他們平日裡牽手擁抱多麽自然?我之前覺得江燼不敢告白是慫,只要捅破窗戶紙那一切就水到渠成。但現在我卻看不懂了。”
葉塗還是迷茫:“你還沒說他倆到底怎麽了?”
“小孩子少打聽。”莊弘把葉塗的腦袋轉過去,又問,“你是說,路邇其實根本對江燼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於裴清:“我說不好,只是感覺江燼前途坎坷,這事兒好像不是靠他努力就能有好結果的。”
莊弘:“你的意思是,江燼這次真的哄不好路邇了?”
“不是這個問題。我是覺得,路邇如果有一天不生江燼的氣了,那一定不是江燼嘴甜哄好了他,而是路邇自己不想生氣了。”
於裴清搖頭歎氣,又道,“換言之,我認為路邇現在可能根本不是在生江燼的氣,他不理江燼是因為……他就是不想理了。”
“聽不懂。”莊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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