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邇的答案卻根本沒有江燼想的那麽沉重。
“因為我過去那麽多年來都是自己和自己玩的,我想回到那樣的生活,所以就走了。”
魔王大人說著,就一臉新奇地告訴他的信徒,說,“結果這幾天下來,我忽然發現一個人待著原來是這麽無聊的事,好像還是要有你在才比較有意思。”
江燼的眼睫毛顫動的頻率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人正常眨眼時的樣子。
路邇笑了起來:“你眼睛在抽筋。”
“我……”江燼似乎想說點什麽,但下一秒,他就忽然把路邇放下,“抱歉。”
在路邇一臉迷茫的表情中,江燼忽然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路邇:“!”
“沒……事……”江燼的呼吸不穩,說話磕磕絆絆,怎麽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路邇的腦子裡迅速立刻構建了一個完整的情節——
江燼接到了聯盟的任務,於是和某個凶殘的大壞蛋展開了激烈的搏鬥。雖然江燼的異能厲害,但畢竟年輕,戰鬥經驗也不足,所以在險勝一招後,自己也受了重傷。
偏偏在這個時候,路邇卻給他打了電話!
想也該知道,江燼可是路邇的信徒,他對路邇言聽計從,他把路邇當作生活中心,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路邇在荒涼的戈壁灘過一整夜。
於是江燼就這樣拖著殘破的身軀,匆忙趕來接他。在被問到是否受傷的時候,為了不讓路邇有負擔,謊稱身上的血是別人的,其實就是逞能。
路邇被自己設想的前因後果震撼到了。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知道,江燼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排除萬難,風雨無阻。
無論在此之前他們是否冷戰,無論他是不是隨心所欲地拋棄江燼一走了之,江燼都不會生他的氣。
江燼就是這樣的人。
“江燼,你……”
路邇略顯悲傷地撫摸著江燼的臉,從不愧疚的大魔王心裡悄無聲息地冒出了一小撮自責的嫩芽。
江燼艱難地撐著眼皮說:“別怕,我就是幾天沒睡,太困了。”
路邇:“……”
嫩芽萎了。
最終是路邇面無表情地架起江燼,把他半拖辦拽地帶上了直升機。
後來路邇得知了真相。
事實上,那天他們在餐吧地下室開會,是因為接到了聯盟的一個任務。
灃城的某個高校,在上個月體檢出了一名帶有異能血脈潛力的孩子,聯盟當然是第一時間要將她帶去深度檢查。但就在短短時間內出了事——那個孩子失蹤了!
經過一系列的排查,警方基本確定那孩子是被人綁架的,而且綁匪也是個異能者。對方很有可能來自某個像費青川他們那樣的異能組織,有意想要擴大勢力,為此不惜使用綁架的低劣手段。
無論這件事是否和費青川背後的組織有關,都必須要予以重視。因為無論是哪種可能,都嚴重威脅到了社會治安。
江燼所在的行動小組是這次案件的主要負責方。
好消息是,三天前,於裴清找到了追查的方向,而就在昨天一早,江燼順著於裴清的指引,成功地救下了那個還沒完全覺醒異能的孩子。
壞消息是,綁匪的異能似乎是空間轉移,可以像路邇那樣瞬移。在受到江燼致命一擊後,他竟然在江燼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追無可追。
幾個小時前,江燼正在綁匪離開的地方等待直升機來接他返回,就接到了路邇的電話。他當然直接來找路邇了。
所以,完全不是路邇想的那種情況。
他以為江燼這幾天都在找他,但事實上江燼在找人質。
當然,路邇是完全讚同江燼這麽做的。
江燼是這個世界的人物,他應該用這個世界的方式活著。大魔王隨時都有可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江燼應該要學會獨立生活。
路邇越想越是這個道理。
直升機抵達灃城的時候,已經是六個小時以後。
明明一開始是江燼在睡覺,路邇在發呆。也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路邇在睡覺。
他是被熱醒的,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江燼抱回了家。
江燼把他放在床上,似乎正在思考該不該為他換一身乾淨衣服,手指剛剛落在路邇的衣襟處,就被路邇的眼睛盯了個正著。
江燼收回手,盡管裝得像面無表情,但也看得出一抹緊張:“我沒有。”
路邇揉了揉睡眼,反問他:“你沒有什麽。”
江燼:“……”
多說多錯,他決定閉嘴。
但路邇卻沒有繼續睡覺的意思,他撐著下巴,一直看著江燼。
直把江燼看得不安,蹲下身來,低伏在路邇床頭,用他早已遊刃有余的求饒般的神情望著路邇:“我錯了。”
“你又錯哪兒了呀?”路邇每次都很好奇,江燼哪兒有那麽多錯來犯。他根本都不知道啊。
江燼說:“未經許可,碰了你。”
“哇。”路邇滿不在乎卻很浮誇地說,“那確實很放肆呢。”
江燼悄然松了一口氣,路邇沒有生氣,是他想多了。
可是不得不多想。
他好不容易將路邇帶回身邊,他要比以往更加的小心翼翼。
只是……還能怎麽小心呢?他已經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臟就這麽捧到路邇面前。不是他不努力,只是這一切對路邇來說,未必夠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