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松曼的旗袍也不再乾淨整潔,多了一些褶皺和不明顯的深色痕跡,臉上被劉雅民劃破的那道傷口仍然滲著紅,夾煙的手指掛著一滴血。
“找齊了?”
聶松曼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繼續挑揀著玫瑰:“軀乾在兩年前遇害的那戶人家裡,頭顱和左手在湖泊,右手在‘陶盛’的屍體嘴裡插著,右腳在昨天下午被包子鋪老板裹成禮物的模樣送到了我門口,左腳……在小區廣場噴泉的頂端。”
這麽看,聶松曼的任務是所有已知任務中最難的。
就算是警察,沒有警犬也很難這麽快找齊所有的屍塊。
“求生任務有兩條。”
聶松曼笑了笑:“你想回家嗎?”
聞酌對這個問題並無波動,他並沒有多懷念曾經的工作環境,懷念曾經那個家,在哪裡於他而言都一樣,都隻是活著而已。
“我暫時還不想回。”聶松曼摘夠了玫瑰,便彎腰提起籃子,“悄悄告訴你,我這一站的車票,是回家的車票。”
聞酌一頓。
這一站的車票是回去的車票,說明聶松曼的上一站就是她自己的罪本,那就可以排除她這個副本裡罪者的嫌疑了。
“叫聲姐姐怎麽樣?”聶松曼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我可以給你看看哦。”
“不用。”
“小漂亮真冷漠……”聶松曼走進院子,“收到回現實的車票後,即便什麽都不做,罪惡值也會每天下降一點,如果友好進行副本就降得更快了,等罪惡值徹底清零,就可以乘坐那輛通往現實的列車。”
聞酌眉頭微蹙:“你想增加罪惡值。”
聶松曼笑而不答,她走進畫室,轉了下牆上的裝飾擺燈,隨後那面牆就突然彈開一個共成年人通過的門。
聶松曼問:“漂亮嗎?”
聞酌終於看到了江棠身體的完整全貌,雖然手腕腳踝頭顱都隻是被繃帶簡單連接著身體。
玫瑰花落在她身上,襯得膚色如雪,大概是副本設定,江棠的屍體腐敗程度很低,依舊保留著生前的面貌,被鮮紅的玫瑰花瓣襯托得宛如一副淒美的畫。
聶松曼:“有些人,天生就是玫瑰。”
聞酌看了眼她手上新鮮的血,突然發現了問題所在:“陶盛呢?”
他隻是拆了江棠的戒指,都能陷入危險中,江棠的屍體被拚湊齊全,不可能什麽都沒出發,而聶松曼卻像個沒事人。
“死了。”聶松曼抬手撫了下唇,手指上的血跡便掛在了唇角,“又沒完全死,就像你那位姘頭一樣。”
第57章 秋香園
姘頭這個詞似乎過於老舊且粗俗了, 從聶松曼口中冒出來顯得有些違和。
以至於聞酌都沒能第一時間駁回,就已經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那真是個傻男孩……”聶松曼熄滅了煙,似乎怕煙灰玷汙了躺在那裡的玫瑰, “他替我挨了一下, 幸好, 我手裡還有救命的票。”
跟現實世界眾多的一些遊戲相比, 這輛列車所賦予的道具要沒存在感得多。
聞酌迄今也只知道兩種票的存在, 一個是‘睡美人’,一個是‘寄生’。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聶松曼擺完最後一朵玫瑰,攬下旗袍起身,“或許你不在, 你那位姘頭也會和我一樣, 選擇第一條求生任務。”
“……”
席問歸的第一條求生任務就是殺掉所有知道他罪名的人。
擺在明面上的求生任務要簡單直白得多, 而第二條需要自行探索的任務去充滿了不確定的危險, 或許很多人都會為了保障安全選擇前者。
前者是角色原身會選擇做的事, 後者是乘客扮演後因不同人格分裂出來的選項。
“他不會。”
“……”
聞酌說完那三個字就沒再提了:“你的任務完成了?”
聶松曼搖頭, 拿起旁邊的相機,調整著角度對準江棠的屍體。
如雪一樣的膚色,鮮紅明豔的玫瑰,脆弱關節處被血染紅的白色繃帶……
聶松曼好像真的融入進了角色, 勢必要找到最完美的角度與光景,完成最無暇的作品。
“幫忙開下燈吧。”
聞酌看了眼身邊的牆, 按下了那道白色開光。
室內頓時亮起了暖黃的燈光,非但沒有襯黑江棠的膚色,反而讓她的膚色變暖, 更像一個鮮活的人。
“哢擦”一聲,畫面定格。
“有時候, 美也是一種‘罪過’。”等待照片打印的過程中,聶松曼又點了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注視著江棠的屍體。
玫瑰本身無罪,卻引來了覬覦玫瑰的人。
照片很快打印好了,聶松曼卻夾著煙,點燃了照片的一角。
燃燒帶來的焦糊味道慢慢擴散,余光的畫室裡,那幅未完成的油畫竟然憑空多出了一些痕跡!
從粗糙的線條開始,到優美流暢的人體輪廓,暖白的膚色與玫瑰花瓣交相輝映,少女被玫瑰遮擋的眼角流下一滴淚水。
僅僅一分鍾的時間,這幅畫就完成了。
聶松曼的手機屏幕也隨之亮了起來,她的任務完成了。
聶松曼深深地吸了口煙,輕飄飄地問:“按照律法,我犯了什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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