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酌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抬眸看向四周的參天大樹,這些樹無一例外都很高,巨大而茂密,林子裡之所以這麽冷,就是因為它們將自然光密不透風地擋住了。
“這棵樹是我隨機找的,這樣能將李家村圍起來的樹林至少有幾千顆這樣的樹。”聞酌平淡地問:“能在幾千分之一概率下挑中一顆有白骨的樹幾率有多大?”
杜苓和費允笙瞬間都靜了。
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四周,意識到聞酌的潛台詞——或許這裡的每一顆樹下,都白骨森森。
本來就冷的空氣瞬間更冷了,連呼出的氣都帶著陰涼。
有了差點死在鬼手裡的遭遇,費允笙的唯物主義徹底崩塌,他看著周圍每一顆空蕩蕩的樹,都覺得樹下站著無家可歸的亡魂。
如果世上真的有鬼,或許有一天,他也能見到死去的人。
“天快黑了,先回村子吧。”
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可能踩在白骨上後,就更不敢在林子裡過夜了,難怪那晚張詠突然發瘋攻擊費允笙,估計也是被鬼控制了。
第20章 李家村
他們順著西面那條小路回的村,順便看看張詠還在不在原地。
不過可能性不大,一天多過去,人早該走了。
果然,那晚費允笙他們躲避村民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杜苓:“我沒下死手,他應該沒事。”
“聞酌……”費允笙突然指著不遠處滑坡說,“那裡好像也有白骨。”
聞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遠遠瞧著一大片密密麻麻的。
他走過去,片刻後說:“只是狗骷髏頭。”
費允笙意外:“村民掛牆上那個?誰給扔這兒了?”
聞酌倒是想到地窖裡那些狗的腐爛屍體,聯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畫面。
他聽過一兩起拐賣人口的案子,被拐賣來的基本都是家離當地特別遠的女人,或是去偏遠地方旅遊的獨身女人,剛被關起來肯定都會想方設法地逃跑,或想辦法求救,為了杜絕她們一切逃出去的可能性,村民會怎麽做呢?
他們一開始會裝得和氣,再見她們不聽話就會直接打,打到她們怕為止,再找個男人霸王硬上弓,有了孩子對方逃跑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當然,這還算是“好”的情況了。
再惡劣一點,他們會二話不說把買來或拐來的女人關進地窖,用鎖鏈限制行動自由,平日裡給點飯吃,人活著就行,充當生育機器。
更可怖一點,某些落後地方因為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女嬰一出生就過完了一生,導致當地男人過多,女人沒幾個,那拐來的一兩個女人哪夠平分?
自然會面臨被共享的結局。
村子裡平日要乾農活,沒法整天看著地窖裡的女人,那就養幾隻喂生肉的惡犬守在地窖門口,時間久了,恐懼這種情緒都會變得奢侈,轉而只剩麻木。
所以,李家村那些含恨死於地下的亡魂怕狗,即便是一個已經失去凶性的狗骷髏頭,恐懼也刻在了她的骨子裡,無法靠近。
沒了狗的防護,村民根本無法抵抗恨他們入骨的亡魂,所以在乘客到來的第二晚後,他們才一個接著一個死去。
所以趙小薇說自己看見魯向南拿走了牆上的那些狗骷髏頭就說的通了,這些狗的骸骨是那些卑劣村民的最後保障。
魯向南不是本人幾乎已經可以篤定了,但仍舊不清楚他出事的原因,或許是觸犯了禁.忌,或許是鬼剛好看他順眼挑中了他。
腦子裡忽而靈光一閃,聞酌感覺自己似乎漏掉了什麽。
“我回趟墳地,你們隨意。”聞酌轉身,“魯向南只是套了個殼子,別靠近他。”
“……”大晚上的去墳地聽上去就很危險,斟酌後費允笙和杜苓還是決定回到一片死寂的村子。
經過了兩個晚上,村民死了將近半數,對他們的威脅也小了很多。
聞酌並不介意,說完就獨立離開了,周圍十分安靜,只有風吹的聲音。
轉彎時,余光看見一道身影不遠不近地跟著,走路跟鬼似的悄無聲息。
聞酌沒吭聲,繼續朝墳地的方向去。
晚上的林子比地窖更冷,皮膚細小的絨毛被寒風吹得盡數立起,周圍幽暗一片,樹蔭下好像錯落著無數個影子。
“嗚——”
“嗚——!”
慢慢的,不知道是幻聽還是什麽,寒風逐漸夾帶著淒厲的哭聲,似遠似近。
身後的氣息倏然貼近,聞酌冷漠道:“再像前兩晚一樣,你可能活不出這個副本。”
席問歸遺憾收回手上的睡美人票:“你曾經那麽想睡個好覺。”
“這十年我確實沒睡好過。”
“因為我走了?”席問歸若有所思。
“與你無關。”
“所以在生氣我離開了?”席問歸靈光一現,依舊不是很清楚,“從你學的法律來說,十八歲的年紀就可以脫離監護人獨立生活了。”
所以他就走了。
就好像是任務一樣,養到十八歲,再不痛不癢地離開。
安靜了好久都沒人說話,彼此的面容在夜色裡看不清晰,都難以琢磨對方在想什麽,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天色越來越黑,不知道是月亮沒有升起,還是樹木過於茂盛,周圍幽暗到路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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