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檳確實沒看出來,主要席問歸和聞酌都不是會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
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路, 聞酌再次停下腳步,他抬腿跨出水溝, 走上旁邊的人行道,微微貼牆傾聽了會兒什麽——
“有人。”
眾人神經一緊,不確定是追兵還是別的什麽存在, 他們屏住呼吸跟在聞酌身後,卻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伴隨著湍急的呼吸。
呼吸只有一個,落地的“腳步聲”卻遠遠不止。
聞酌掏槍,對準前方。
陣風刮過,一道人影猛得撞進他們的視野,對方一瘸一拐地受傷不輕,甚至都沒注意轉角有這麽多人就直衝衝地擦過。
追著他的是一群怪物,粗略看去有七八隻。
除非他們和這人一起跑,否則只能幫忙解決這批怪物。不過問題不大,聞酌連著扣動了幾下扳機便解決了一半,另一半被席問歸的箭給射死了。
兩人非常默契,都能第一眼就辨認出怪物們的致命位置。
為避免掉san,藍毛幾人都沒朝怪物細看,反而是身後逃跑的人折返回來,陰森森地說:“是你們啊。”
“……張京。”諸檳剛剛就認出來了,“你怎麽這麽狼狽?”
“你也沒差。”
對於這個推他們出去當擋箭牌的人,諸檳與藍毛兩人都沒好臉色:“滾吧。”
然而張京卻追問:“通往安全區的下水道口在哪?”
藍毛冷笑:“我們又不是從那下來的怎麽知道?”
聞酌卻問:“你要回安全區?”
“你們森*晚*整*理喜歡在外面找死我可不喜歡。”張京臉色發白,狀態看著很差,“只有那裡才安全。”
聞酌違和地發出邀約:“我們要去夢之塔看看,你來嗎?”
其余幾人一愣,雖然不滿但都沒說什麽。
“去夢之塔幹什麽?找死啊?不知道路就給老子滾開!”張京被費伊洛削掉的半邊唇都沒了血色,看起來受傷不輕,眼神都有些渙散。
“——你不想回車站了嗎?”聞酌冷不丁地問。
“車站……車站……”
埃裡克臉色微變,第一時間躲到聞酌身後低聲道:“他身上有很多怪物造成的傷口。”
他能看出來,其他人自然也能,但介於“玩家不容易被感染”的設定,大家都沒太當回事。
然後下一秒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發生了——
先是張京肩膀的衣服向下塌陷了一塊,像是半邊肩膀突然不見了似的,空蕩蕩地隨風飄起。
很快眾人便發現並非不見了,只是他的手臂錯位到了胸.前,崩破了衣扣直指他們的方向!
盡管幾人意志力都還可以,卻仍然被這鬼畜的一幕驚得直掉san。
緊接著一根白骨從張京的咽喉裡刺出,牙齒流進了皮膚上,朝著脖頸、鎖骨的方向遊動,在衣服的遮擋下不知終點為何處。
再接下來他站立的平靠就不是腿了,而是半截膝蓋與臂彎……
他的腰也倒掛著折彎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眼珠子從眼眶中掉出,落在發間,隨著轉動的身體換了個方向,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諸檳與藍毛都呆滯了,戲子倒是長記性了,從最開始發現了不對勁就縮到牆角顫顫巍巍、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只要不看,就不會太恐懼。
可大腦卻控制不住地腦補,理智飛速流失。
直面那些副本裡本就有的怪物,和親眼看著一起來的同伴異變成怪物完全是兩個感覺。
短短三分鍾,張京就已經變成了他們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下一秒,“砰”得一聲巨響!一顆子彈透進張京原本的小腹位置,鮮血噴射而出,濺得到處都是,靠最近的諸檳與藍毛也沒能幸免,席問歸的衣袖上都沾了幾滴。
張京,或者說怪物張京就像人被擊中致命處一樣,痙攣了幾下便癱在地上不動了,鮮血從他身下溢得到處都是。
這聲槍響將幾人從夢魘裡強行拉出,他們已經渾身都是冷汗,諸檳直接彎下腰,撐著旁邊的檢修道路乾嘔不止。
藍毛打了一個冷顫,背過身試圖將剛剛那一幕驅之腦外。
“不是說我們不容易被感染——”
藍毛倏地閉嘴,終於意識到這句話裡的關鍵,“不容易”被感染,而不是不會被感染。
埃裡克低聲說:“之前觀察過你們幾個同伴也是這樣的,接觸到怪物體液後並不會即刻感染,而是要過上很長時間才有可能異變……就像他這樣。”
“他被同化了。”聞酌並沒有避諱埃裡克,反正主城保護機制在這裡,他聽不明白。
聞酌垂眸思忖了會兒:“保持理智期間,我們就算接觸到怪物的體液也不會變異,但被同化後,就和這個世界的人一樣,接觸後很快變成怪物的一份子。”
“我沒看出他哪裡被同化了……”
之前他們一直都想知道被同化後的結果會是怎樣,但都不敢以身試險,以至於諸檳與藍毛餓得腦子發昏也沒有進食。
是直接瘋掉嗎?還是變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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