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在開啟什麽新實驗一般,從最簡單的跳樓開始, 到自刀,溺水,甚至搶奪士兵的槍自斃……
以至於人們都覺得,這是一種比怪物細胞更可怕的病毒。
本能的求生欲讓幸存者們遠離自殺者曾居住過的地方、曾接觸過的物品,甚至包括他們生前交往的人。
他們近乎迷怔地逃避著被“感染”,卻依然止不住內心一日比一日更深的絕望。
“不如去死吧”這種想法在腦海中蔓延,可與之同時又有另一股執念在與之對抗——人怎麽能主動去死呢?
這是不對的。
是不應該存在的行為。
可怎麽辦啊。
繼續活下去也好痛苦,資源緊缺,沒有希望,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安全區就像一個偌大的牢籠,一步步剝奪了世界的顏色。
總要做點什麽的吧。
總得弄明白曾經那樣美好的一個世界為什麽會變成如今的樣子,是人為造成的病毒還是天災?
為什麽中心區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他們,為什麽這麽多年他們對著天空盤旋的攝像頭禱告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此前種種,總要弄個明白。
拋棄他們的,總要給個說法。
“一起嗎?”梅魯對古吉拉道,“你也可以留下,等我回來。”
古吉拉正在穿衣服,聞言道:“當然,萬一你死了怎麽辦?”
或許古吉拉自己都沒意識到,說這句話時她心裡想的不是副本任務而是要和梅魯一起去。
她只是有一瞬間的悵然,好像有什麽快被自己遺忘了。
“好。”梅魯深吸口氣,“我會保護好你的。”
“通訊器已經還給了你的朋友們,或許你們更喜歡稱它們為手機。”
手機……
古吉拉的眼神渙散了一秒,而後又回神道:“她們怎麽樣?”
“都安全——不過在c區的那幾個不好說。”梅魯道,“直播被掐斷了,局內下了趕盡殺絕的任務,他們未必能活著離開。”
“抱歉,我沒能阻止。”
“沒關系,我和他們不熟。”古吉拉無所謂道。
梅魯動作很快,即可召集了一批士兵,其中還包括一部分資源參與的幸存者。
他們聚集在安全區大門口,梅魯對這一行的目的與風險坦然相告。
“我們此行是為了給這十年一個交代,但夢之塔未必有我們想要的答案。中心區凶險萬分,到處都是怪物,我們未必能成功抵達。”
“即便僥幸到達中心安全區,我們也可能遭到中心安全區的撲殺!”
梅魯站在高台上,看著下面的幸存者們:“留在安全區或許不會得不到美好的未來,但至少還能苟活個一兩年。”
“從此刻到出發還有六小時,諸位還有反悔的機會。即便你們掉頭離開,留下的人也不會怪罪。”
“誰都想活著。”
然而等待的六小時裡,退縮的只有十幾個,卻有更多的、源源不斷的普通幸存者補充進來。
此刻,人類對真相的求知欲高於一切。
他們就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尋求一個答案。
天色逐漸亮起,黎明的微光落在大廈的頂端,將城市的陰影一一驅散。
梅魯看了下時間:“出發!”
他們無需離開安全區,只要進入安全區內部下水道口即可。但這裡被安全區的負責人把守著,此刻正與他們刀劍相對。
梅魯絲毫不怯:“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麽繼續維護七年不曾回應的中心區上層權威射殺我們——要麽放行。”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炸響在清晨的寂靜中。
她領頭一步步前進,步伐異常堅定。
負責人僵持片刻,而後便往一旁撤了一步,似乎是放行的意思,手卻不和諧地擋了下,被梅魯一巴掌拍開。
第一小隊順著梯子爬進下水管道,緊接著便是被嚴加看管的博士以及費伊洛一行人。
“你不能帶走博士!”負責人僵硬地阻止道,“他是最後的希望了。”
“他在騙你們,懂嗎?”梅魯厲聲質問,“研究七八年,他研究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嗎?”
作為當事人的艾伯克沉默不語,甚至不敢直視周圍人的眼睛。
那讓他感到恐懼。
這些年裡,他都隻混跡在實驗室和風月場所裡,放縱自我地苟活著。他也隻敢接觸這些人,因為這類人大多木楞、呆板,脾性單一,不會碰撞出太多真情實感。
見博士不回應,負責人臉上露出了非常複雜矛盾的表情,上一秒堅定下一秒便會迷怔,似在回憶這十年的艱苦,又似不想動搖維護上層權威的信念。
但最後的最後,都沒能阻止梅魯帶人下去。
黎明的紅光徹底照亮了安全區,參與這場行動的人陸續進入下水道,他們的身後是僅存的安全區淨土,一個個黑色的身影從樓頂墜.落。
“啪——”
“你確定記得所有路線?”
艾伯克深吸一口氣:“歷歷在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