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民吭著頭,沒出聲。
聞酌像牽狗似的,推了劉雅民一把:“走前面。”
他問拿著手電筒的柳卿:“日記裡寫了什麽?”
柳卿跟聞酌旁邊,一邊指引西方一邊翻閱日記:“1956.12.13,他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和她的兩個孩子……他不再屬於我一個人了。”
“1956.12.29,南希和艾米叫了他爸爸,他好像很開心……我的愛被分走了。”
柳卿抿了下唇:“時間倒是和你那張照片背面的結婚日子對上了,看來歐文醫生確實是再婚的,南希,艾米?怎麽感覺在哪聽過……”
聞酌撥開灌木叢,走上夜間小徑:“我之前聽到的童謠裡出現過。”
柳卿瞬間想起來了!
南希喜歡洋娃娃,
艾米總是笑哈哈,
足球滾下了樓梯,
圓圓的月亮升起來,
惡魔辦成爸爸,
開始吃小孩啦……
南希和艾米應該就是全家福油畫裡年紀最大的兩個孩子,也正是歐文醫生二婚妻子帶來的孩子。
“1957.01.24,他要我一個人去小小的臥室孤獨地睡覺。他說我長大了,不該再這麽依賴爸爸。我知道,他只是想要和那個女人做不願意和我做的事。”
柳卿微微愕然,最後一句讀了幾遍才不可置信道:“所以日記主人是歐文醫生的女兒?她……有戀父情結?”
“有可能,還有嗎?”
“有。”日記大部分都是在記錄日常,但字裡行間都透著濃烈的嫉妒以及愛恨交織,“他分給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我覺得自己像個透明的人。他每天都花大量的時間陪伴病人,花少許時間陪伴那個女人,以及最少最少的時間給我……愛也是。”
“那些精神病都死掉吧。”
“我穿上了那個女人的睡裙,躺在了我們曾經一起睡過的床上。他掀開被子看到我,卻大罵我是變態,不該穿‘媽媽’的裙子。”
“他們有新的孩子了,是個可愛的男孩,和我一樣……”柳卿感覺有些別扭,“她是想說和我一樣可愛?”
越讀越怪,她忍不住道:“報紙裡那些被分屍的病人真的都是歐文醫生殺的嗎?”
聞酌緩緩道:“目前來看,大概率不是了。”
柳卿將散落的頭髮捋到耳後,繼續翻著日記本,下一頁只有一句話:“我討厭小孩。”
一個小孩說出“我討厭小孩”這種話本就很奇怪,不過也能理解,很多孩子都接受不了父母有二胎,何況還是和繼母的二胎。
1957.03.21
他總喜歡抱著弟弟,哼著溫柔的搖籃曲……他從前也是這樣對我的。可現在,他分給我的最後一點點時間與愛都沒有了。
1957.04.04
他讓我不要鬧。
……
1957.07.02
他越來越過分了,總是無視我的需求。
1957.08.29
他把當成他的病人,說我已經長大,不應該這樣,要正視自己的心理問題。
我沒有問題。
1957.10.16
有病的是他們!
為什麽要搶走我的東西!為什麽要霸佔他,為什麽每天都圍繞在他的身邊,讓我擠不進一點點縫隙!
……
1957.12.13
我好恨。
1958.01,01
好恨。
……
1958.05.07
都去死吧。
1958.05.18
不,不可以。他說過的,我要友善地對待家人。
1958.10.11
他們出去了,要很久才能回來,這是個增進感情的好機會。所以,我給南希做了一個洋娃娃,給艾米畫了張笑臉,陪弟弟一起玩足球。
1958.11.11
他們回來了,他們瘋了。他掐著我的脖子,我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
我是不是做錯了?
……
夜色幽深,手電筒光也照不亮多遠,周圍樹影重重,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伺他們。
柳卿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拖著受傷的腳踝,道:“這個日記好怪。”
聞酌道:“1958.10.11那天的日記,感覺可以改改。”
柳卿:“什麽?”
聞酌道:“把‘給南希做了個洋娃娃’換成把南希做成了洋娃娃,把‘給艾米畫了張笑臉’換成在他臉上畫或者說割了張笑臉,把‘陪弟弟一起玩足球’換成玩弟弟……或者說,把弟弟當成足球來踢?”
“——會不會更合理些?”
“……”柳卿好半天沒說出話,連走在前面的劉雅民都頓了頓,大抵是覺得聞酌的猜測太變態了。
但柳卿越想越覺得還真有可能,可這樣一來,她再看著日記的最後一句“我是不是做錯了”,更覺得毛骨悚然。
把兄弟姐妹全殺了,並且是這麽殘忍的死法,最後森*晚*整*理在面臨爸爸的憤恨時,竟然還能輕飄飄的、近乎天真地反問出一句:“我是不是做錯了?”
柳卿有些生理不適:“可她怎麽做到的?不是一個孩子嗎,還是個小女孩……”
聞酌倒是想起了廚房地窖裡的五芒星……鎮壓惡魔嗎?
“也不是沒可能。”他道,“歐文醫生每天在餐桌上擺的那盤內髒很可能就是這個女兒的,按照內髒的大小,應該有十幾歲了,另外,他女兒不一定是還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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