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之前,市場都沒票的信息。
席問歸對這片輕車熟路,他轉進一個個巷子,穿梭在各種街道間,直到拐進一棟樓,拉著聞酌上了三層。
他敲響了最裡面一戶屋子的門,走廊外牆上還放著一盆黑紫色的植物。
沒一會兒,門打開了一條縫隙:“是你啊……”
他拉開門讓兩人進去,聞酌隻踏進去半步就皺起了眉頭。
這人穿著不知道是灰色還是白色的背心,大褲衩,人字拖,頭髮油膩得粘在一起,身上很多汙漬,大概很久沒洗了。
家裡亂糟糟一片,酒瓶東倒西歪,沙發上全是髒衣服,黑黢黢的看不出原本顏色。
除此之外,他家裡擺滿了架子,堆滿了亂糟糟的資料。
聞酌大概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了——一個消息販子。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你聊,我在外面等你。”
他還貼心地幫忙拉上門——屋裡有股味。
一轉身,他就走到走廊邊緣把手伸出去淋著雨清洗。
人真的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物。
聞酌記得之前局裡出過一次警,是個特殊的死者,他和朋友們擠在一個出租屋裡,有男有女,每人就七八平的睡覺空間。
當時一打開出租屋的門,撲面而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不是屍體的——而是來自堆積如山的垃圾。
沒吃完的外賣,堆滿的垃圾袋,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泡麵湯……
蟑螂、小飛蟲到處都是——
其中一個女孩光鮮亮麗地回來了,但她的房間一樣髒,另幾個男的乾脆表面功夫都沒有,頭髮就像剛剛那個人,一團結著一團。
那大概是聞酌最難以忍受的一次出警。
結果很令人啼笑皆非,死者是被另一個室友殺的,因為其中一個人總是在廁所自/擼,佔用太多時間,還把紙巾扔得到處都是。
有次嫌疑人實在忍不了,兩人就打了起來,對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倒在地上但沒清理的泡麵湯,滑倒了,腦袋撞上茶幾角死了。
後來問這群室友們為什麽不好好搞衛生,他們說住的地方這麽小,沒心情搞衛生,再怎麽搞也髒,而且又不是自己的房子。
後來過了兩三年,那個穿著光鮮靚麗的女人死了,聞酌出警了她的新家。
她挺厲害的,自己搞自媒體,自己出去擺攤,賺了不少錢,也換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出租屋,能看得出原裝修很漂亮,但家裡的衛生照樣一塌糊塗,廚房和廁所的汙垢看著就叫人想吐。
房東接到通知過來一看,人都傻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為女人的死傷心。
懶惰的人到哪都懶惰,不愛整理的人去哪住都髒,哪怕是自己的房子,也與大小無關。
席問歸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聞酌拒絕被牽手。
“我沒坐他們家的沙發,我也沒和他接觸。”
聞酌皺著眉,還看了眼手表:“但你進去了,泡在了那個環境裡二十分鍾。”
“……我記得你小時候沒潔癖。”
聞酌就跟他說了剛剛想的那個案件,言簡意賅地說:“心理陰影。”
能想象在一堆惡臭的垃圾裡提取血跡、頭髮等線索,時不時還要扒一扒,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麽的感覺嗎?
聞酌還去了三趟,足足三趟。
是屬於回想一下都要皺眉的難受。
“有結果了嗎?”
席問歸:“得去趟地下一層,裡森的男人手裡有其中一個副本的票,還不止一張。”
但聞酌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看見趙小薇。
“放開——”
“哎喲,看著面生,第一次來?”
聞酌上前,掰開了他搭在趙小薇腰上的手,躁動的空氣中傳來微不可見地哢擦一聲。
“你他.媽!”這人一拳就要上來了,席問歸腿一掃,他就摔在地上,臉朝地,一鼻子血。
他意識到自己暫時惹不起這兩個人,捂著鼻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趙小薇一怔,慌亂解釋:“我不是在這裡工作——”
她並不想被聞酌誤會……怎麽說也是,她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朋友。
聞酌問:“你在主城定居了?”
趙小薇沉默了會兒,嗯了聲:“杜苓死了,費允笙也失去了聯系,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在列車上,一個月要進行三四次副本,強度太大了,真的吃不消。”
她出神地說:“我也不是那麽想回到現實……所以算了吧,留在這裡發爛發臭可能就是我的最終歸宿。”
聞酌不置可否,他從不評價別人的選擇。
“怎麽下到這來了?”
趙小薇苦笑了聲:“想找份工作,有人讓我來地下一層,但我沒想到這裡都是紅燈區……”
聞酌:“先上去吧。”
他想了想,對身後的席問歸說:“你一個人去可以嗎?”
席問歸眼神閃了閃:“當然。”
聞酌送趙小薇上去的同時,席問歸繼續往裡走,來到一棟亮著紅燈的高樓前。
之前那個消息販子告訴他,這個裡森很不好惹,他把票掌握在自己手裡,就是不希望這個世界被毀掉,因為他想在這裡做老大,隻手遮天,說一不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