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不斷綿延的藍天,單薄人影撐著臉側垂眼看向窗外,襯衫白潔,過長的眼睫被光亮帶出連片的陰影落在眼周。
像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對方轉過頭,那一雙淺淡近灰的瞳孔看過來,像是一根冰針,直直扎在了人心上。
一步步慢慢靠近,直到站到桌邊,霍川略微抬起手。在指尖快要碰到稍稍有些凌亂的碎發前,坐在座位上的人側過身,剛好躲開了他的觸碰。
氣氛有那麽一瞬的微妙的滯凝。
經理一時間很難做出任何反應,安靜無聲站在一邊,耳朵高高豎起。
霍川收回手,低聲說:“抱歉。”
坐著的人淡聲說沒事,經理沒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能跟霍總單獨吃飯的人!這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這麽淡定。
事實上陳白算不上淡定。
與其說是淡定,不如說是已經預料到結果所以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能無波無瀾的平靜。
從躲開尊貴的甲方的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份工作離到頭又近了一步。
好在甲方並暫時沒有立即對他進行現場解雇的意思,在他對面坐下,問:“到很久了嗎?”
陳白盡量精簡語言,說:“剛到。”
之前看熱鬧的時候不知不覺,現在回過神來,吃韭菜盒子的時候被咬到的舌頭開始隱隱發痛,每蹦一個字就痛一下。
已經沒覺得自己能接下這份工作,在痛苦後失去這份工作和減少痛苦後失去工作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今天注定白跑一趟,只是可惜剛才一打岔,吃瓜沒吃完整,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剛好離開的救護車。
也不知道是哪個司機打贏了。
霍姓甲方意外地沒有就他的話少表示任何不悅,問他想吃什麽。
韭菜盒子的味道還在腦子裡打轉,加上需要虛假地安慰一下被咬到的舌頭,陳·重度辣愛好者·白少見地點了口味清淡的菜。
以個人的口味來說,清淡約等於沒有味道,秉持著對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他硬生生吃完沒味的肉再喝完沒味道的湯,和甲方進行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聊天。
在聊天告一段落後,他起身提出了去一趟洗手間。
從座位去洗手間的路上,剛好可以看到一台安置在角落無人使用的鋼琴。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原本沒人的鋼琴邊站了兩個人。
一個是剛才看到過的經理,他表情管理很顯然沒有之前那麽好,眉頭死死皺著,說:
“……剛才橋上的那場事故,你是說他因為和別人的車發生了擦碰,被打傷了所以不能來彈琴了?”
沒想到剛才的熱鬧還能聽到後續,陳白的腳步一頓,順帶多瞅了一眼經理。
反應這麽快,看來經理剛才也在忙著吃瓜。
“那倒不是。”
另外一個人說:“張先生剛好路過,看得太認真結果摔了一跤,手剛好摔在欄杆上,被救護車帶走了,應該是骨折。”
經理:“……”
陳白:“……”
原來被救護車帶走的是這個人啊。
很難對整件事情進行評價,沒有再停留,陳白繼續走向自己位置。
回到位置的時候,他的甲方剛好收起手機,他聽到了一句“等會兒再說”。
陳白瞬間明了,忙碌的霸總應該是要提前結束這頓飯離開了。
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工作也要結束了。
果不其然,在坐下後,坐在對面的人說:“剛才是個工作上的電話,有個急事。”
陳白點頭,安靜等待下文。
然後霍川說:“下次見面的時候不會這樣了。”
“了解。”
一份還沒怎麽萌芽的工作就這麽結束,只希望這次的工作能得到一點辛苦費。陳白比了個ok的手勢,後來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嗯?”
下次?下什麽次?
霍川站起,視線從略微帶著愕然的眉眼掠過,原本還算溫和的臉又恢復成了面無表情,離開了。
這個人變臉還挺快。
霍川走了,陳白沒走。
在送老板和留下吃還沒端上的甜點間他選擇了尊重糧食。一頓飯清淡無味,但免費,他不能浪費任何一點糧食。
吃下最後一口甜點,在經理路過的時候他終於想起了什麽,及時叫住差點從旁邊離開的人。
聽到有人玉文鹽叫自己,經理猛回頭,看到的就是一張嚴肅臉。
這個表情他看到過,在之前投訴店的菜品的客人臉上。在第一時間回憶了店裡今天推出的菜品,經理也跟著變成嚴肅臉,問:“請問有什麽事嗎?”
陳白互道請問以示友好,說:“請問店裡現在缺彈鋼琴的人嗎?”
第4章 凌晨兩點,絕讚失眠
時機選得好,陳白成功試崗。
脫下羊毛衫,系上經理友情借來的領帶,他坐在鋼琴凳上,看上去像模像樣。
不止看著像模像樣,他甚至業務能力也意外的好,曲庫堪稱一句廣泛,從有難度的練習曲到客人更喜歡的流行曲都有涉獵。
——業務能力好是應該的。
在到這個世界之前,陳白已經做過不少這類的工作,十分之熟練。
有一對情侶入座,在男方送出一束向日葵花束時,他切了一首《 Sunflower》,切得流暢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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