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手指在桌面上,順著琴聲漫不經心輕敲,嗒、嗒,一下一下,挺有節奏,他酒量好,先天應酬聖體,敬酒的來者不拒,千杯不醉。
有些將領一開始可能只是恭維,但兩三輪下來,就真心實意佩服起楚昭的酒量。
武人嘛,就愛以酒結交,某些人半醉不醉,說話也更大膽了些。
席間某輪走菜的時候,桌上多了種梨花酥酪,楚昭夾起來嘗了嘗,甜而不膩,是花蜜的清甘,入口奶香四溢,回味悠長,是王府廚子沒做過的點心。
這口味,沈子衿肯定喜歡。
楚昭放下筷子,朝侍從道:“把這種酥酪再做一份,並幾種拿手點心,送去秦王府,告訴管家,給明月軒。”
酒樓侍從應下:“是。”
旁邊一將官喝得高興,方才和楚昭侃過幾句,發現楚昭沒半點架子,能跟他們聊到一處,就笑著揶揄:“喲,王爺在外還惦記著家裡呢,新婚燕爾,感情真好。”
楚昭手一頓,含糊地唔了一聲,順了過去。
對內他們是合作婚姻,但外人眼裡,他倆是貨真價實的一對夫夫。
一個年輕點的很是羨慕:“成家真好,我也想成家,對方不需要什麽大富大貴的家世,溫柔恬靜就好。”
他說著,眼中飄忽,似乎已經開始向往,一個年紀大點的過來人嘿了聲,打破他的幻想:“青瓜蛋子,你小子隻羨慕成婚好,不知道成婚的苦。”
成婚的好楚昭已經充分體驗過了,不說皇帝不急著弄死他,單說沈子衿本人的到來,給王府添上一抹特殊的色彩,每每與他說話,總是讓楚昭身心舒暢,心情愉悅,頗有種相識恨晚的感覺。
並且現在還想給他當上門謀士,結個婚,全是好處。
成婚的苦嘛……楚昭沒體驗過,端起酒杯抿了口,洗耳恭聽。
“剛開始再蜜裡調油,時間長了都會吵嘴,哎喲那叫一個鬧得。”
“對對,”有人附和,“我家那位管我管得忒緊,不痛快!”
“那你還笑得出來?”
“沒辦法,日子還得過嘛哈哈哈!”
幾個人自個兒說開心了,楚昭思忖,那他是無緣體驗成婚的苦了,畢竟他跟沈子衿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沈子衿不會管著他——
嗯……等等。
如果沈子衿真做了他的謀士,謀士在某些方面好像的確會變著法子管管上司?
楚昭正想著,盼著成婚的小子端著酒碗湊近楚昭:“王爺,您能不能教教我,怎麽獲得一個人的心啊?”
楚昭:。
好問題,他也不會,這題超綱了。
但跟秦王妃“感情真好”的楚昭不能說不會,他挑不會出錯的話說:“對他好。”
年輕將士瘋狂點頭:“嗯嗯!”
點完頭,睜著一雙求知若渴的大眼,繼續盯著楚昭:然後呢然後呢!
楚昭:“……”
別看我了,沒有然後。
怎麽還沒醉得睡過去呢?
楚昭端起碗,跟他一碰,將士不明所以,但碰都碰了,自然要喝。
一口乾完,不等他發問,楚昭把酒滿上:“來,接著喝。”
一碗、兩碗、一壇……
片刻後,將士噗通趴上桌,到夢裡見他心上人去了。
楚昭喝乾碗裡的酒,姿態悠悠:看,這題不就答完了?
月亮在空中挪,到了亥時,屋內醉倒一大片,楚昭差人把醉了的送回去,又吩咐想玩的可以繼續。
他則起身,打道回府。
跟下屬們親近得差不多,等他走了,某些人才能放得更開,沒有壓力痛快喝一喝。
回到王府自己的院落,孟管事將屋內燈點好,端上準備好的醒酒湯,楚昭喝著,鼻尖聞到屋子裡的香味。
楚昭:“點的什麽香?”
孟管事:“沈世子和公主今兒出門帶回來的,名叫清荷香,世子差人往您院裡也送了些,老奴讓大夫查過了,香沒問題,聞著又好聞,就點上了。”
清雅的香味衝淡了楚昭身上的酒氣,楚昭在香霧繚繞間愣了愣,王府……確實越來越有家的感覺了。
怎麽有種老婆孩子都齊了的錯覺。
楚昭頭皮一緊,心道今晚真是喝多了,趕緊把奇奇怪怪的句子從腦袋裡清空。
沉默片刻後,他吩咐。
“錦繡閣的帳明早送來,把別的帳簿也理一理,明天帶著,跟我去明月軒。”
連錦繡閣的帳也?
孟管事訝然,但什麽也沒多問,躬身道:“是。”
錦繡閣在其他人眼中,與皇家沒有半點乾系,只有一小撮人才知道,錦繡閣背後的老板其實是楚昭和三皇子,這是個掩住的秘密。
楚昭想的是,如果要用沈子衿做謀士,有些情況就該讓他知道。
不過在孟管事看來,又是另一番意味。
帳簿等於內務,連錦繡閣的事也讓沈子衿知道……這,是不是再過不久,他們就該改口,真正稱明月軒那位為王妃了啊?
第24章
要說王府裡每日誰起得最晚,非沈子衿莫屬,這一點已經達成王府上下共識,包括才來沒兩天的東寧。
東寧早上不再過來請安,沈子衿舒舒服服睡醒,昨晚楚昭派人送回來的點心被他當做了夜宵,吃得心滿意足。
沈子衿想著今天晚點時候等楚昭來了,必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務必把謀士的職位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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