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他的確很有姿色,在座不少對男人感興趣的都已經看直了眼,他獻舞時穿著短打,露著瘦削而有力的腰,這麽一示弱,更讓人於心不忍,想摟著他好好安慰。
可惜楚昭不僅眼瞎,還鐵石心腸。
“多謝公子厚愛,但世上喜歡我的人,個個我都要垂憐嗎,”楚昭放下手,禮形散漫,但脊背筆直,“照這個理,恨我的人,我豈不是也要把臉湊過去給他們打。”
青蛇部的男子慌張:“小人絕無此意……”
“你們崇拜我的人有多少,我不知道,”楚昭字句咬得清晰又緩慢,“但恨我的人,怕是能從呼和山腳排到頂上去。”
青蛇部男子脊背一顫,格圖立刻舉著酒杯而起,哈哈笑道:“王爺說笑,我們北原部落都是馬背上的兒郎,此生最敬英雄,無論我們是否曾經短兵相接,您的英武都讓人崇敬!何況如今我們都是大齊的臣,便愈發佩服戰無不勝的秦王,這杯酒,我敬您!”
承安帝眼皮耷了耷,緩緩轉動起手裡的佛珠。
格圖有件事想得不錯,兵權是皇帝心頭的刺,如今不過稍對楚昭放心,還沒到看他十分順眼的地步。
他如今暫時沒有殺楚昭的理由,兵總要有人管,握在皇家手裡當然比其他人好,但要是所有人都隻聞楚昭不聞皇帝……
佛珠在承安帝手上,卻沒有任何禪意。
楚昭盯著世子格圖,沒有動,眼神比刀鋒更利,兩人視線碰撞間,暗暗擦出了鐵器嗡鳴聲,劍拔弩張,而就在這時候,沈子衿舉著茶杯,悠悠站了起來。
茶香拂開刀光劍影,一派悠然。
他好像沒什麽力氣,聲音很低,但周圍人都太靜,所以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你要給王爺敬酒,我該陪一盞,可我身子不好,只能以茶代酒。”
楚昭聽到他的聲音,想偏頭,但忍住了,格圖目光錯到沈子衿身上:“這位想必就是秦王妃,百聞不如一見。”
沈子衿笑如清泉,但沒接話,隻說:“你們崇敬大齊英雄,歸根到底,是因為先崇敬大齊,如此,白狼世子這酒不該隻敬王爺。”
格圖一愣,但他還來不及開口,沈子衿近乎是搶在他前頭截了話,快速道:“不如這杯就敬陛下,祝陛下福壽安康長生無憂,再敬我大齊和諸位鄰國,年年交好,歲歲有今朝!”
楚昭眼神動了動,直到此時,他才彎腰端起酒杯,而二皇子楚照玉接上沈子衿,舉起杯盞:“秦王妃說得好,敬陛下,敬大齊!”
三皇子楚錦旭也起身,官員中紛紛開始響應,旁人動了,其余人也跟著動,百官舉杯齊聲:“敬陛下,敬大齊!”
格圖眼裡劃過寒芒,他看著楚昭衝他半譏地勾了勾嘴角,知道自己這杯酒不喝也得喝。
格圖:“……敬陛下,敬大齊!”
格圖幾乎是被形勢架著喝了這杯酒,秦王妃沈子衿,倒是他小瞧了。
難怪方才所有大齊人都看向他,原來他這般厲害?
那你可就想多了。
他們只是想起宮門塞人事件,都等著看沈子衿有什麽反應呢。
只有周丹墨看得扇子呼啦啦扇風,兩眼放光面頰通紅,渾身仿佛湧現數不盡的洪荒之力,這要不是在宴上,他都想拉過紙張盡情潑墨了。
沈子衿輕描淡寫就化開了楚昭的麻煩,看看這氣度,看看他倆站在一塊兒的般配樣!
連方才說考慮考慮的白君行,都覺得自己開始動搖了。
天作之合,不寫好像真的可惜。
承安帝眉眼略微舒展,而在百官同慶的大場面裡,青蛇部的男子伏地,根本不敢作聲,其余人好像都把他們忘了。
倒是他妹妹有些急了,等眾人飲酒完畢,她小聲哀求:“陛下,那我哥哥……”
沈子衿以茶代酒敬完,落座時似乎身形不穩,晃了晃,楚昭趕緊扶住他肩膀,沈子衿卻偏頭開始咳嗽。
皇帝的目光剛挪向女子不到半秒,又心驚挪回沈子衿身上。
沈子衿歎息,心道宮門前自己立了寬容的“正妃”人設,這戲還得演,然後他就看見,三皇子楚錦旭悄悄朝他遞了個眼神。
沈子衿心念一轉,邊咳邊道:“若是王爺喜歡,我自然……咳咳,可王爺方才已經……”
三皇子楚錦旭立刻起身嘿嘿一笑:“哎哎,他不喜歡我喜歡啊,要不然跟著我唄!”
他今日雖穿禮服,但搭了太多亂七八糟的配飾,照樣珠光寶氣,他笑得不懷好意,非常孟浪。
“你看,本王是秦王他哥,哥哥肯定厲害啊,我後院美人才五十個,還沒塞滿呢,而且沒你這樣的,”楚錦旭故意搖著扇子衝青蛇部男子拋了個媚眼,“跟了王爺我,吃香喝辣。”
楚錦旭生得不難看,但一番做派愣是把氣質搞得非常不堪,可憐青蛇部的美男子頭皮發麻,那女子也被“五十個美人”嚇得目瞪口呆,忘了繼續說話。
三皇子出了名的紈絝,大齊官員見怪不怪。
承安帝沒怎麽走心呵責:“老三,在外面收斂點,像什麽樣!”
楚錦旭混不吝一笑,又坐了回去,承安帝擺手,讓內監把青蛇部的人待下去,明顯就是把這事兒翻篇了。
沈子衿又咳了兩聲,楚昭朝皇帝拱手:“陛下,子衿他不大舒服,請容我先帶他下去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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