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燈已經熄了,月光灑進來,點點銀光,靜謐祥和,說好睡了卻誰也沒睡著,氣泡悄然被戳破,兩人都低聲笑開了。
而後也不知是誰動的手,還是誰主動偏的頭,兩人在月色裡,暖暖被窩中,又繾綣柔情地吻了吻。
在這陌生又孤獨的世界裡,找到了一方安心淨土,能彼此依偎,靜靜靠在一起。
沈子衿眼中暈開水霧,輕聲道:“……真該睡了,你明兒還得忙。”
楚昭抱住他:“嗯,睡吧。”
他們就挨在一塊兒,在歡喜與安穩間睡去,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楚昭就醒了。
他們昨晚睡前親著親著,換了個姿勢,此刻沈子衿正面朝他睡著,半靠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
清晨初醒,懶懶散散,楚昭心裡軟成一片,用視線一點點描摹過沈子衿的眉眼。
哎呀,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先前他看著沈子衿的臉,最多隻敢在人睡著時上手捏一捏戳一戳,但現在不同了,他還可以——直接親。
楚昭湊上去,在沈子衿光潔漂亮的額頭上印上個早安吻。
蜻蜓點水,俱是情誼與珍惜,不會打擾沈子衿好眠。
楚昭慢慢把環著沈子衿的手收回來,沉在美夢中的沈子衿無知無覺,卻呢喃著往楚昭這邊又靠了靠。
這個小動作簡直把楚昭心肝都要泡化了。
這是撒嬌,分明就是撒嬌。
也太招人疼了!
楚昭忍不住又一親芳澤,這回落在唇上,強忍著把人鬧醒的衝動,克制地廝磨片刻,然後翻身下床,先去衝了個涼水澡。
不衝涼沒法出門。
之後才收拾完畢,又恢復威風凜凜的秦王模樣,天還沒大亮,就出了莊子往楓山趕去。
沈子衿照樣一覺睡到自然醒。
旁邊被窩已經空了,楚昭應該走了許久,窩裡都沒他的溫度了。
沈子衿睜眼躺著,看了看旁邊多出來的枕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
自此以後,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他倆肯定會睡在一塊兒。
想到這裡,沈子衿面頰忍不住又紅了紅。
他眼中帶著點歡喜,是安心的寧靜,這就是真正的家人帶來的感覺嗎?
溫暖、踏實,令人光是想著就滿心愉悅,不是互相憎惡,不是狹窄的房子裡窒息的陰影。
從前看文學作品,都說習慣黑暗的人若是見了光,就再也無法忍受只有黑夜的日子,那時候他隻覺得這是藝術的誇張。
他從未渴求過什麽溫情,但當真正體會過溫情的滋味,才知道自己原本過得都是什麽日子。
人不能設身處地想象自己從沒得到過的情感,嘗過了,才知道淚是鹹的,笑是甜的。
沈子衿想,以前是他淺薄,楚昭這麽好,他是真舍不得放手了。
沈子衿靜靜躺了會兒,眼中含著淡淡的笑起身,窗外天光正好,是個好天氣。
莊子裡的人都知道昨天王爺跟侯爺宿在一起,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至於不用換被褥什麽都沒發生,那也正常,昨天侯爺還有點著涼呢,加上玉州正事還沒辦完,忙得很。
小兩口要親熱有的是機會,又豈在朝朝暮暮,是吧?
理解理解。
沈子衿感冒已經好全了,用過飯後,決定帶著東寧去玉州官衙走走。
東寧想看大齊百姓,就不能只看到京城的繁華。
玉州被楚昭一來就扣了好幾個要員,官場人心惶惶,但尚方寶劍都架在脖子上了,剩下的人做事反而比平時更盡心,在白君行統籌下,內務照常進行,沒有生出大亂子。
曹知州等人被秦王抓了的消息,在百姓中間也不脛而走,眾人都拍手稱快,紛紛叫好。
曹知州先前勾結山匪,還豢養了些江湖人手,把玉州各類消息攔得死緊,一朝倒台,被他壓製的冤情都將浮出水面,先前許多隱忍著覺得走投無路的人,終於看到希望,紛紛帶著證據來衙門告狀。
擊鼓鳴冤的聲響就沒斷過,白君行親自坐明堂上受理他們的訴狀。
沈子衿和東寧在隔間聽著,東寧的表情從驚詫到憤怒,他生起氣來,精致的眉眼間已經帶上了幾分微不可查的凌厲。
“他們好大的膽子,碩鼠之輩,蠹國害民!”
東寧聽著堂中人字字泣血,眼眶也紅了。
“史書上寫他國,你看了,也會覺得離自己很遠。”沈子衿歎息,就像他剛穿來大齊也沒什麽實感一樣,“這些都是大齊的子民,他們供著皇室,皇室便該庇護他們。”
要想一代兩代就把封建制度改掉那是天方夜譚,但歷史的步伐總會向前走,為善為民的心,他可以先教給現在的皇室,總歸也能起到作用。
紙上得來終覺淺,東寧深深明白了這個道理。
白君行又收好了一些玉州官員的罪證,退了堂,捧著紙卷來到沈子衿在的隔間,沈子衿親自給他倒了杯茶:“這幾日辛苦你了。”
白君行喝著茶搖搖頭:“跟玉州百姓的苦楚相比,我這算什麽。”
他道:“多虧您與王爺雷厲風行,不然還不知道要放他們逍遙多久。”
“劍走偏鋒,恰巧好用而已。”
如果不是沈子衿知道原著劇情,知道隱匿在黑暗裡的各種盤根錯節,也不可能想出這些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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