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狄大將萬萬沒料到自己也面臨著保臂還是保刀的難題,一咬牙,到底丟了手中刀,躲著刀鋒急急往後脫去。謝琅冷冷一笑,反撲而上,一招便將對方釘在地上,切斷了對方一條右臂。
這一招可謂快準狠,猶如野狼撲食。
謝琅單膝壓在那大將腿上,鬢角落下一滴熱汗,大將手腳齊斷,發出一陣不似人聲的慘烈嚎叫。
霍烈握著酒盞的手,終於捏緊。
溫思也目露凝重,與霍烈低聲說了句什麽,但兩人眼底都不慌。
因誰都能看明白,西狄把霍烈放在最後出戰,就是要用前面七員大將消耗掉謝琅的體力,打車輪戰,就算謝琅能連贏七場,也不可能再有多余體力與霍烈一戰。
又打了兩輪後,謝琅直接留在場上,讓西狄剩下將領不拘人數,一起上。
於是除霍烈外,剩下三員大將一起上了場。
有官員忍不住道:“這定淵侯世子是瘋了麽?他就算武藝再高強,一對三,如何有獲勝可能。”
“此子出了名的囂張跋扈,聽聞這陣子在京南大營任職,可沒少擅離職守,往京裡跑,今日若真能勝了這一局,倒也不算辱沒父兄英名。”
“誰說不是,在京中無人製得住他囂張氣焰,讓這些蠻人來搓搓他銳氣倒也不是不可以,順便還能為國盡忠。”
幾名官員不掩幸災樂禍地竊竊私語著。
忽有一人捂著脖子道:“誰往本官身上潑酒!”
那人回頭看,坐在他身後的緋衣少年郎正一臉冷漠喝著酒,怒問:“衛禦史,你作甚?”
衛瑾瑜淡淡道:“一時失手,大人見諒。”
“要不,大人也潑下官一盞?”
“你——”
對方畢竟是衛氏嫡孫,還是顧凌洲得力乾將,又擔著和談副使的名頭,那官員面色數變,到底不敢真與對方起了衝突,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何況,他也有些相信衛瑾瑜是真的失手。
畢竟,他說謝氏那個混世魔王的壞話,這位嫡孫應該高興才是,應當不至於用這種方式報復他。
這二人不是昨夜剛在大殿上撕破臉麽?
第086章 刀出鞘(十四)
一刻後勝負分定。
方才竊竊私語的官員俱啞口無聲,因誰也沒料到,謝琅竟真的贏了且一招震斷了對面三名大將手中的重劍。
西狄右丞相溫思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良久,撫須感歎了句:“北郡謝氏,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那柄一直藏在鞘中的名為“無匹”的長刀終是出了鞘謝琅臂上、下腹都受了傷最後是被李崖扶著下場的。
天盛帝直接自禦座上站起第一時間遣禦醫去為謝琅看傷。
霍烈起身,環顧場內:“世子殿下既已受傷,接下來的比試,不知哪位將軍還能上場?”
誰都知道,接下來的比試是對戰霍烈。
而武將席上尚全須全尾坐著的將領已經只剩寥寥幾人前面對戰這些將領都沒敢上場更何況是對戰霍烈。
滿場鴉雀無聲。
謝琅坐在席上,由禦醫處理著傷口半身赤裸著臂上一道長長的刀口,皮肉翻卷鮮血滴流堪稱觸目驚心。連禦醫都有些不知該從何下手他直接吩咐:“用最快的止血藥。”
最快的止血藥藥性也最烈。
若是尋常傷口也就罷了這樣長的一道口子,若用猛藥豈是常人能夠忍受。
禦醫尚在遲疑,謝琅已伸出手,問:“藥呢?”
“這、這裡。”
禦醫哆哆嗦嗦從藥箱裡取出一隻瓷瓶。
謝琅接過,拔開塞子,直接將整瓶藥粉都撒在了傷口上。豆大的汗珠,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自他額面上滾落,猶如雨落。
他卻咬緊牙關,一聲未吭,唯本能抽動的肌肉和以可怖速度滾落的冷汗昭示著痛楚,緩過藥性最烈的一段時間,問:“還有麽?”
“有。”
禦醫心中驚憾無以複加,又從藥箱裡取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瓷瓶。
謝琅重複之前的動作,又撒了第二層藥粉。
血總算止住,謝琅吩咐:“包吧。”
禦醫早取好棉布,立刻近前,仔細為他纏住傷處。
“太輕了。”
謝琅偏頭吩咐李崖:“你來纏。”
“是。”李崖接過棉布,禦醫只能退到一側。
另一廂,霍烈看著對面全體緘默的武將席,洋洋一笑,道:“既無人應戰,看來今日午後,本將軍便可提前出遊了。”
“誰說無人應戰的?”
桀驁語調再度響起。
霍烈眼睛一眯,以意外眼神看向坦胸而坐,正由親兵包扎傷口的謝琅,雙目射出猶若鷹隼的精芒:“世子傷成這般,還要上場麽?”
謝琅微闔目,一扯嘴角。
“對付你,綽綽有余。”
霍烈神色數變,最終揚聲大笑,拊掌道:“好,我等世子一刻功夫,我們再戰。”
這下,不僅大淵群官,就連坐在對面席上的西狄使臣們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那巍然而坐的少年郎。
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此子是瘋了麽。
霍烈凶悍威猛之名,無人不知,連齊思魯那樣凶狠的蠻將在霍烈面前都得甘拜下風,此子是如何狂妄到在連戰七局之後,還敢上場對戰霍烈。就連方才碎嘴說閑話的幾個官員,也都因為謝琅這不要命的舉動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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