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禦史正好從廊下經過其中就有和衛瑾瑜不對付的兩個老禦史。
看著站在政事堂門口的少年郎,一人冷笑:“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地厚要是換成我,明知自己不招待見,不等著被人趕,便主動離開了,哪兒還能死乞白賴地賴在這兒不走。”
另一人幸災樂禍附和:“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衛氏一倒,我看他還如何恃寵而驕,為所欲為。”
衛瑾瑜轉過頭。
少年目光清清冷冷望來,並無多余神色,兩名老禦史莫名感到一股凜然寒意,氣勢不足地閉了嘴。
“你、你待如何?”
衛瑾瑜嘴角噙起一絲笑。
“我在想,前陣子二位大人待我這個衛姓之人可謂親熱無比,又是端茶又是奉水,恨不得跪在地上給我擦靴,是不是算我的‘同黨’。”
“你休得血口噴人!”
另二人知他故意奚落,臉色陣青陣白。
怒道:“要不是衛氏張狂,一手遮天,吾等哪裡用伏低做小、看你一個毛頭小子的臉色行事,你目無尊上還有理了?!”
恰好司吏過來送茶水。
衛瑾瑜偏頭問:“這是什麽茶?”
司吏答:“閣老愛喝的雪烹白梅,剛晾涼。”
衛瑾瑜拿起一隻茶盞,倒了一盞茶出來。
在司吏震驚目光中,照著那名還在唾沫橫飛的老禦史的臉潑了下去。
那老禦史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臉的茶葉末,怒極攻心,手指顫顫指著衛瑾瑜:“你敢潑老夫!”
衛瑾瑜眸光冷漠:“我是四品,你是七品,潑你,理所當然。”
那老禦史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
衛瑾瑜已抬步進了政事堂。
楊清和一群禦史恰好從裡面出來,眾禦史瞧見衛瑾瑜,有的心虛有的幸災樂禍,神色不一,衛瑾瑜視若無睹,隻朝楊清輕施一禮,直接進了值房裡。
顧凌洲獨坐在案後。
衛瑾瑜展袍跪落行禮。
顧凌洲打量少年片刻,道:“剛才不是挺囂張麽?現在又是做什麽?”
衛瑾瑜抬眸,目光很平靜,道:“我沒有犯任何錯,年底考核也是全優,按照督查院規章,閣老不能革我的職,否則,閣老便是徇私枉法。”
空氣靜了靜。
顧凌洲問:“還有呢?”
衛瑾瑜道:“我入督查院,是堂堂正正考進來的,不是靠衛氏關系,也不是靠任何人提攜,我問心無愧。”
“我說過,會做閣老手中最鋒利的刀刃,證明我自己的價值。如今我這把刀,應當還沒到要封鞘之時吧。”
說這話時,少年郎微微抬起臉,目光雪亮,眸中是少有的倔強。
顧凌洲無端想到叢林裡奔突的孤狼。
衛瑾瑜接著道:“不過,為了避嫌,也為了不損閣老名聲,下官願意請辭司書一職,請閣老另選賢能擔任。”
“閣老若無其他吩咐,下官告退。”
說完,衛瑾瑜再行一禮,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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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蕭楚桓焦灼地坐在包廂裡,手裡雖握著酒盞,卻根本品嘗不出是什麽滋味。
不多時,包廂門打開,一道緋色身影從外走了進來。
雍王如獲救星,立刻擱下酒盞站起。
左右識趣退下。衛瑾瑜在案後坐了,自己給自己斟了一盞酒,道:“白日人多眼雜,下回殿下最好還是選其他時間。”
“本王自然曉得。”
“本王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雍王目中露出憤恨之色:“今日早朝上的情形,你也瞧見了,衛氏一出事,蕭楚玨那個混帳便迫不及待地在父皇面前立功爭寵。”
“他早不請命,晚不請命,偏偏等謝唯慎主動請命之後才開口,擺明了就是要跟在謝唯慎後面撿現成的便宜。這回若真讓他得逞,本王的太子位,恐怕真要拱手送人了!”
雍王的焦灼是實打實的。
準確說,自打大朝會之後,雍王一顆心就仿佛被丟到了油鍋裡煎。
大朝會上,天盛帝雖然金口玉言說要立他為儲君,可大朝會之後,皇帝並未下達正式的聖旨確認這件事,禮部對於冊封禮一事也是絕口不提。
雍王鎮日處於惶恐之中。
今日早朝,蕭楚玨主動請命那一刻,雍王的惶恐達到了巔峰。
如今衛氏敗落,裴氏勢大,失去了衛氏這個靠山,他又變成了一個生母卑微血脈卑賤的庶出皇子,而有裴氏做靠山的趙王蕭楚玨勢必會乘風而起、全力爭奪太子位。
他與蕭楚玨明爭暗鬥這麽多年,一旦蕭楚玨上位,哪裡還有他的活路!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下朝之後,雍王立刻派心腹給他並不十分願意求助的人——衛瑾瑜送了信。
因眼下除了衛瑾瑜這個親自毀了他的“罪魁禍首”,他竟再無其他人可以倚仗信任。
“那個梁音,油鹽不進,倔驢一頭,就是父皇的一條狗,任本王如何示好,都不肯吐露一字內情,父皇近來待本王也是冷冷淡淡,私下裡連見都不願見本王。瑾瑜,你一向聰明,幫幫本王好不好,只要你能幫我保住太子位,待本王登基,這大淵的江山,本王分你一半!”
雍王情真意切道。
衛瑾瑜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驚慌,其實此事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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