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二刻鍾,雨勢絲毫不減,他準備冒雨回去,只見水霧中走來一道高大身影。
林卡伸長脖子,仿佛預料到似的:“嘖嘖,撒特德來接你啦。”
撒特德戴鬥笠,披蓑衣,臂彎之間還有另一件蓑衣,專門帶給江言的。
“言,”撒特德看了眼林卡,展開蓑衣把青年完全包裹起來。
林卡搖搖頭:“撒特德,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又不是我讓老天下雨的。”
林卡眼睛精著呢,撒特德就因為這場雨耽誤了江言回去的時間,有點不樂意。
江言笑著與林卡道別,被撒特德抱起來躍下山洞,一高一低的身影並肩行走在叢林雨霧中。
行至半途,江言有點好奇。
他問:“林卡沒有雌獸嗎?”
部落裡稍微成熟些又比較厲害的雄獸都有雌獸,除了年邁的,以及剛成年不久的雄獸比較難找或者還沒找到以外。
而林卡正直壯年,該經歷的都經歷了,性格頗為幽默有趣,好像都沒有雌獸跟他接觸過。
撒特德:“有。”
又低聲道:“死了。”
林卡的雌獸,因為難產而死,當時林卡的雌獸為了保住幼蛇,親手剖開自己的肚子,結果迎來雙死。
聽完,江言呆住。
這個雌獸……他聽阿喬曾經說起過。
林卡自那之後,就不再接觸任何雌獸,對繁衍一事,更是心不在焉,說不如砍幾根木頭有趣。
路上忽然變得有些沉默,江言走著走著,手心一涼,被伸來的大掌包裹。
他仰頭:“你……”
撒特德牽著他走回山洞。
江言有點不習慣跟人牽手走路。
“撒特德,你哪裡學來的這個動作啊?”
部落裡可沒有哪個雄獸跟雌獸手牽手走路的。
撒特德不語,江言直覺對方心情好像有點低落。
他問:“你怎麽了?”
撒特德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言,剛才好像會消失。”
江言:“?”
沒等他對這句話的意思理出頭緒,獸人部落的交榷日到了。
(下)
天清氣朗,蛇族獸人的隊伍天不亮就從部落出發,帶上大批的物資,方向是巨石崖。
巨石崖作為每年各個獸族進行交榷的固定場所,以蛇族獸人的速度過去,約莫兩個時辰。
撒特德今日還要巡視,不能送江言過去,於是這份活兒落到了跟江言走得比較近的一個雌獸——阿堯身上。
原本阿喬想帶江言的,可他肚子裡有幼蛇,江言說什麽都不肯坐在對方身上,後來族長帶著長老來跟隊伍說話,還把阿喬勸了回去,讓他多休息。
江言那輛新奇又神秘的木車,則給獸人隊伍一並拉過去。
今日天晴,江言是帶了鬥笠出發,穿著麻布做的短袖短褲,手裡有一蔟撒特德從祭司那得來轉交給他的藥草。
這種藥草撕碎以後會冒出汁水,汁水塗在皮膚,能夠避免被毒蟲毒蚊子咬。
阿堯化出獸形,是一條墨青色,帶花紋的蛇。
跟獸人們相處的時間長了,江言覺得不管什麽蛇,看起來都各有各的美,像阿堯的獸形,看上去就挺清秀的。
他爬上阿堯的身,坐在對方“頸後”?,甚至能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風裡傳開一聲吆喝,獸人隊伍開始前行。
江言抱緊墨青花紋蛇的腦袋,防止自己跌下去,畢竟不是撒特德,他不想給阿堯添麻煩。
景物飛快地從眼前掠過,江言前後左右皆是浩浩蕩蕩滑動的蛇尾。無數條長尾巴甩著擺著趕路,視覺上還挺震撼。
其他獸人羨慕阿堯,不下幾次打量墨青色長蛇背上的小雌獸。
迎著熱烈的日頭,江言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之下,簡直好看到發光。
途中,江言專心認路,努力把沿途的標記記在腦海,渾然不知自己成了獸人們眼裡最獨特漂亮的風景。
畢竟這一路上有哪些樹木,哪塊石頭,他們都記得清清楚楚,看膩了,不如看言。
出發得早,未到正午就抵達亂石崖。
亂石崖並不像名字那樣是座充滿許多亂石的山崖,相反,這裡的樹群繁盛,蔥綠綿延,站在高處看不到樹海的盡頭。且地勢低緩平坦,場地寬闊,完全足夠容納很多獸人。
交榷場所亂哄哄的,就跟毫無秩序的菜市場一樣。
已經聚集了許多獸人,放眼望去,各式各樣獸形特征的獸人都能看到,他們帶著東西四處遊逛,有的則停在原地,跟擺個小地攤似的等其他獸人來交換東西。
代表蛇族部落的獸人們慢慢散開,今年他們不光帶了肉,還有麻布,陶器等,令其他獸人竊聲議論。
江言對已經恢復人形的阿堯說道:“你跟著他們過去幫忙吧,我自己自己轉一會兒就行。”
蛇族出來的獸人,都是代表部落集體行動的,不像江言以個人的名義過來。
他們團結,很少會單獨行事,族長也不允許,然而江言的情況比較特殊,加上幫過蛇族許多忙,因此族長並沒有為難他。
交榷場內,江言沒有野獸的特征,又生得弱小,在無數雙眼睛裡看來,他是很特殊的雌獸。
可有獸人瞧見他跟蛇族部落過來,頂多議論幾句,不敢對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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