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夜裡下過雨,土裡極有可能冒出新鮮的食物。
不過正因為下過雨,潛伏在洞裡的部分野獸很有可能趁此機會外出覓食,深知自己逃不掉的江言已經認命。
他想多找尋一些食物改善生活條件,既然逃不掉,那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尤其面對撒特德時,對方把他當成……
而且撒特德又是這方叢林的霸主,那麽他驅策對方給自己做點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想著,江言腳底一空,腰側收緊,視野高躍。
就如昨日那樣,撒特德把他抱起來放在肩膀上。
撒特德一句話沒說,帶江言前行的方向正是他昨日采集蒜葉的地方。
濕潤寒冷的風無孔不入的貼著肌膚,江言悶聲咳了會兒,倒退的視野陡然停止。
江言嗆著嗓子問:“怎麽停了?”
卻見撒特德側目與他相視,江言不習慣被這雙銀灰色的瞳孔盯著,正準備回避,撒特德朝他抬手。
天冷後江言睡覺有個習慣,每個夜晚都會用獸褥把自己從頭到尾地嚴實包裹起來,他怕冷,有時撒特德的尾巴鑽進被褥通常會弄得他不怎麽高興,因為這條蟒蛇的尾巴太涼了。
撒特德照著江言睡覺時用獸褥包裹的樣子,掀起他披在身上的皮褥,兜住他的脖子和腦袋,另一條手臂再把江言垂在自己肩膀的兩條腿圈起來,扯了扯皮褥,用皮褥將江言的腿裹得密不透風。
江言愣住,深覺自己被撒特德包得像個粽子。
他欲言又止,視野間再次倒退,錮在腰側的手臂十分牢固,他直挺挺坐著,不用擔心會摔下去。
抵達昨日采集蒜的地方,江言被包裹的雙腿得到了自由。
他仰頭高高看了眼男人,撒特德逆光的視線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小聲道謝就徑直尋覓植物去了。
讓江言高興的是,沿著草叢翻找,他不僅找到蒜,還有雨後從地裡冒出來的木耳。
附近腐朽的枯木很多,枝乾遭到大雨浸濕後很是光滑,江言踩著樹乾徐步前行,差點滑了一跤摔倒。
摔跤之際,背後抵住一堵厚實堅硬的“牆”,不用看也知道是撒特德用他那條蛇尾替他擋了起來。
江言搖搖晃晃地采了會兒木耳,收集到足足半個草兜的份量。
不知不覺越走越遠,連他都意識到走出的范圍超出了預期,可這次卻沒受到撒特德的阻攔。
江言對男人有氣,對方沒有阻止,他就繼續往前走。
他用木棍打矮身邊的草叢,胳膊一晃,忽然“咦”地叫出聲。
江言蹲下,撥開旁邊的草和土,小心挖出一簇細小的植物,盯著植物的根部和葉子打量,低頭輕嗅。
撒特德看著江言,知道對方又找到奇怪的東西了。
江言的出現對撒特德而言充滿古怪,而青年的行為舉止,亦是他沒見過的。
他默默注視,只見蹲在地上的青年抬頭,雙眼閃爍著喜悅的光,眸子亮亮的,圓圓的,好像比夜晚的星子還要吸引人。
江言收好植物,他整個人處於興奮的狀態,手還有點顫抖,繼續扒拉草叢找尋。
他找到了小蔥。
昨晚回去江言就想過,有蒜生長的地方會不會長有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趟出行。
即使出來要依靠撒特德,江言也堅持走這一趟。
他半個身子都埋進草叢裡找小蔥,天氣冷,沒怎麽受到蟲子的干擾,偶爾有些蟲子想叮咬他,也被撒特德默不作聲的用尾巴碾爆。
眼看過了正午,撒特德示意江言改回去。
低頭看著一兜的地木耳和蔥蒜,江言答應:“行,我們回去吧。”
路上,仗著腰上有那隻纏得牢固的手臂,江言低頭不停扒拉兜裡的香料,仿佛自言自語,又似乎想把喜悅分享給撒特德。
“這是蔥,有了蔥和蒜,以後做菜更加方便,昨晚的魚湯你也覺得味道不錯是不是?只要有這些基礎的香料,做出來的菜色都不會太差。”
午後回到山洞,還有時間,江言拖出藏起來的鹿,預備把裡脊肉清理出來,鹿的裡脊肉很嫩,晚上用豬油炸裡脊。
鹿的身上還有許多可以用作藥材的寶貴部位,譬如鹿茸,鹿角,鹿角霜,鹿角膠,鹿筋,鹿骨之類的,整頭鹿都要仔細切分,不能像處理豬肉那樣馬虎,。
工作量大,江言打算等天冷以後不方便出洞了,就留在洞裡慢慢處理乾淨這頭鹿身上的東西。
晚上,江言把清理過的裡脊肉用豬油炸了,配料少,且油炸的工序簡單,過程進展得又快又順利。
炸出來的野鹿裡脊肉外酥裡嫩,他邀請撒特德品嘗時,明顯從那雙沒什麽起伏的銀灰色眼睛裡看到些微波動。
江言炸了許多裡脊肉,留一部分明早吃,剩下的則跟撒特德分完。
他覺得今日自己挺溫順的,睡前問:“今晚能不能不要像前幾夜那樣……抱我……”
他話咬得不利索,別扭地請求。
本來以為撒特德依舊會一意孤行,但這次對方沒在他躺進床裡的時候抱過來。
盡管少了撒特德的干擾,但這晚江言沒能睡得安穩。他幾乎輾轉一夜,翌日天微微亮,迷迷糊糊裹著獸褥下床,循著外頭的風聲出去。
寒風呼嘯,一夜之間天與地已經被漫無邊際的白雪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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