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啵”一聲,江言問:“還洗嗎?”
見小寶乖乖坐著,江言便接替了撒特德的位置,輕輕往幼獸嬌/嫩的肌膚搓洗。
輪到洗尾巴時,小寶主動翹起尾巴,方便雌父給他洗每一寸蛇尾。
江言被萌到:“怎麽那麽乖。”
幼蛇尾巴抖落下一些水珠,江言摸摸他紅通通的臉蛋,洗好後用張開麻布一包,擦拭水珠,陪小寶把小衣服穿好。
幼蛇還小,正是最貪睡的時候,加上天冷,伸著小胳膊讓雌父幫他把衣服系好時,明亮的大眼睛已經閉上了,尾巴靜靜垂直著,睡姿特別好。
江言給小寶蓋好被褥,坐在床頭望著洞口。
撒特德把盆裡的水倒了,剛進來,就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剛才江言說完那句話,撒特德也沒接。
他沉默慣了,不管對錯,只要是江言,都接受。
江言盯著撒特德的眼睛看,手指一勾,握住那隻大掌。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撒特德便與他坐著。
江言沒從撒特德臉上看出什麽異常,他問:“沒生氣吧?”
撒特德道:“沒有。”
江言不吭聲,半晌歎氣。
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麽,好壞與否,撒特德總是全部接收,他也不會憤怒,接受了,要麽學,要麽改,情緒穩定得不像個正常人。
有時江言寧願撒特德多想一些,會生氣,會埋怨。
他反思了一下剛才說話的語氣,雖然並不重,可之後想想,總擔心撒特德會認為自己太偏心小寶。
出神間,撒特德道:“從前給言洗澡,力道也沒控制好。”
江言道:“我是大人了,沒什麽事。”
撒特德專注看著他,江言從這樣的眼神裡,很快讀出這個人的心緒就是跟著自己變化的。
其實細想,撒特德並非沒脾氣。只要江言安好,他就一直如此,穩定默然。
像之前他被隼族擄走,撒特德就失控了幾次。還有江言生產時,陪在身邊的撒特德看似冷靜,狀態其實已經有些瘋狂了。
江言想起祭司私下對自己說過,撒特德一直盯著他被剖開的肚子看,更是毫不猶豫地往他頸上的血脈戳出個口子,任血液往自己的嘴裡淌。
撒特德,其實也會瘋……
他只是把這些情緒都系在江言身上。
江言抱著對方的一隻手沉默,片刻後,率先站起來,還拉著撒特德往外走。
撒特德:“言?”
江言:“帶我去看部落的祭神禮,從前都沒看過,有點好奇。”
撒特德道:“好。”
又看著他:“把鬥篷披上。”
江言系鬥篷的功夫,讓佩奇守在床邊,看好小寶。
佩奇把它的窩從角落裡拖到床尾,盤在窩裡一躺,示意江言放心。
江言系好鬥篷後,本來想自己步行下去的。卻見蕭瑟清冷的月色下,巨長的蛇尾像一條長鞭在黑暗中蜿蜒蟄伏,他被撒特德抱起來,帽子往腦門一兜,擋去迎面的風。
他動了動唇,話止在嘴邊,便讓對方抱著帶過去了。
眼下天色已經不早,按他步行的速度,走過去會浪費不少時間。
蛇族部落的祭台設在最高處,寓意能接近天神。
祭台只有族長和祭司能上去,而內部的祭壇,只有族長進入。
祭台上燃著幾道火堆,明亮的火焰照亮整個祭台的范圍,四周陳設了許多祭品,都是這一年部落收獲的食物,製作的器物,台下,圍著一圈雌獸吟唱部落的通靈曲。
江言坐在撒特德肩膀上,借著對方體型的優勢,能把祭台的情況看個大概。
想起隼族姆姆曾經的話,神壇內記錄著祖先過去的恩怨,此刻江言對此抱了幾分好奇,靜靜地打量這場在黑夜舉行的祭神禮。
獸人們祭神非常虔誠,祭禮會從黑夜持續至第二日天光破曉,撒特德不會讓江言在祭台外待一整夜。
過了半時辰,他問:“言,回去嗎。”
江言點頭:“看過了就回去吧。”
上次江言提過的紀念族人的祭奠禮,族長並沒有接受。然而隨著時間往後推移,他相信在未來的一天,部落的祭祀方式會發生轉變的。
月色落了一地,回去的路上,江言趴在撒特德肩膀,看著地面那道蛇尾伏動的影子。
他把臉重新倚進撒特德胸懷,擋一擋深夜的冷風,忽然問:“撒特德,你會想念獸父和雌父嗎?”
江言輕聲道:“如果你想他們,以後我們也可以祭拜他們的。”
撒特德沒有遲疑地搖頭。
江言看著對方,沒發現半分破裂的表情。
撒特德並非說謊。
生老病死對蛇族而言再正常不過,他們擁有相較其他獸族而言十分漫長的壽命,死了就死了,終有一天會回歸到自然裡。
即便死在獸族之間的鬥爭中,這亦是他們接受的命。
為了抗爭而滅亡,是每一個守護部落的獸人的使命,是光榮的。
而雌獸因誕生幼獸滅亡,同樣是獸人自小就產生的認知,這也是獸人的使命。
同樣是為了完成使命死去,在許多獸人心裡沒有區別。
在認識江言以前,撒特德也一直冷靜地接受這一切,所有的變化對他來說,就像日月星辰的交替那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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