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當當地繞路了會兒,升至高處,樹群和雜草叢就愈發稀疏。
江言從撒特德臂彎裡露出臉,打量周圍的環境。
他問:“咱們到哪裡了?”
撒特德道:“半山的高處。”
瑞指著前方:“再往上越幾段,就要到了。”
他飛得高,借助隼族優越的視力,看見一大片青黃交雜的雜草,再近些,連上面的顆粒物都能看清楚。
瑞重新盤旋回來,喊道:“言,我瞧見你說的那種雜草了!”
江言精神一震,拍拍攬在腰背後的手臂:“撒特德,再快點。”
隼族的壓低使得雜草附近啄食顆粒的鳥禽撲著翅膀紛紛飛走。
高山之上,這一帶蔓延出微微起伏的地段,抬眼遙望,全是大片青黃交雜的雜草。
瑞將翅膀收攏在背後,尖尖的勾指割出一簇雜草,高挑的身形以半飛行的姿態躍起,落在巨蟒不遠的距離范圍外。
他舉起手裡的東西:“言,是不是這個?”
江言屏住呼吸,定睛看著瑞手上的稻子。
葉片很長,密集,結出的顆粒較少,可它的確是稻谷。
江言盯著稻穗,眼也不眨。
等他完全看清這片茂密生長著的野生稻,呆了很久,才緩緩咧起嘴角,笑著自言自語。
“這裡居然長了那麽大一片的野生高山稻。”
稻子自被發現起,經過十分長久地種植培育,才發展到定期收獲的農作物。
而面前的野稻,沒得到過人工的專業培育。野生高山稻耐寒,耐旱,只需要適量的光照,便頑強的扎根在此地繁密生長,青黃不接,有的結出些稻穗,有的則只剩根杆。
不過也不排除被停留的鳥禽啄食的原因。
江言壓抑著欣喜和激動,摘了一把稻穗,遞給撒特德看。
“我要這些帶殼的顆粒,挑些黃色的摘,越多越好。”
這些稻穗要帶回去育種,種子越多,成功的幾率就更大些。
野生稻田裡無處下腳,江言便坐在撒特德的尾巴上,一手扶著尾,一手撫著周身的稻叢,看見生得比較健康的稻草,順手連根拔除,沾著泥,摘幾片大樹葉子裹住根部。
野生稻穗遠比江言預想的還要多,怪他來得匆忙,東西都沒準備齊全。
他道:“若有木桶裝起來就好了。”
在一旁豎起耳朵的瑞接話:“這有何難?”
他飛起來盤旋在高空叫了幾聲,很快落回雜草堆裡,繼續扒拉稻穗。
“我和附近的族人聯系了,讓他們返途時叫眠帶幾個木桶過來。”
約莫半時辰後,一隻成年巨鷹爪子鉤著幾個木桶落在稻田邊,它化出半獸的形態,目眼神鈍鈍的,帶著疑惑。
眠望著面前的野生草叢,腳下的木桶哐當哐當地落了一地。
瑞揚聲:“怎麽那麽慢?”
眠抓了抓頭髮:“周圍的路很陌生,半途繞錯了道。”
瑞搖搖頭。
言發自真心,看著眠,笑道:“辛苦你飛一趟了。”
見識過蠻那樣的隼族人,他們在江言眼中一貫都是銳利好鬥的,瑞和眠很獨特。
瑞大大咧咧,不受兩族僵硬的關系影響,好似天生就富有感染旁人的朝氣,和對方簡單說會兒話,心情會莫名的放松。
眠則呆呆鈍鈍的,性子比較靦腆寡言,只在吃東西,尤其煮食物的時候,話會明顯變多,比往時多了幾分神采。
他沒經歷過蛇隼兩族的恩怨,這次被卷入,盡管擔驚受怕過,卻沒發展到對隼族不死不休的態度,
接觸下來,兩邊其實都並非多麽十惡不赦的獸人,有凶狠好鬥的,也有性格平和的。如果不是祖輩的思想影響太深,或許……
他歎氣,把雜亂的想法拋開。
自身受蛇族庇護,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蛇族的立場。
至於兩個部落今後會如何,交給時間驗證就好,不是他操心的事。
江言道:“麻煩你們幫我把稻穗和稻草分開撞進桶裡。”
裝了滿滿的兩桶稻穗和稻草,瑞又帶著江言去另一處摘酸酸果,挖了地下的莖塊。
夜裡,他親自煮食,告訴瑞和眠每種香料的用處,教他們做菜烹食。
如此停留四日,該到了蛇族和江言離開的時候。
江言那幾桶東西都讓蛇族的獸人們幫忙拎著,他拍了拍撒特德的手臂,從對方懷裡落下,接著走到蠻的面前。
蠻眯眼,江言道:“借一步說話。”
撒特德甩了甩尾巴,江言安撫:“說完就過來。”
獸人信奉天神,自然神。
無論隼族還是蛇族,每個部落對這些神都有著不同程度的信仰。
乃至後世,對祭祀神靈的習俗也一直延續著。
江言要嘗試打破獸人盲目信仰的觀念。
他道:“那塊有天火隕落的神地,今後不要再去了,尤其是雌獸。”
蠻咬牙:“你瘋了?!”
江言反問:“你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麽瑞的雌父能將他平安生下?那些虔誠留守在神地的雌獸,他們真的被天神庇佑了嗎。”
他語速越來越快:“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天上掉下來的那幾塊東西,就是顆石頭,保佑不了什麽人,或許還帶了輻射,對孕婦有影響,造成雌胎畸形,甚至流產,育出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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