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著山洞周圍,蟲鳴四起。
撒特德在灶邊顛著鍋炒肉,打了蔥花蛋湯,最後一鍋骨頭湯熬得比較久。
等江言吃過肉,喝了半碗清淡的雞蛋湯,撒特德起身去看煮好的骨湯,盛了滿滿的一碗,混著熬得軟爛的肉,擺到他面前。
江言也沒廢話,埋頭認真吃了。
他的食量越來越大,比起過去,至少漲了兩倍。
吃了頓飽飽的晚餐,江言把椅子搬到平台,對著星空吹風。本來想跟撒特德多說會兒話,伴了一陣又一陣的蟲鳴對著星空吹風,眼皮很快就沉沉的下墜。
撒特德守在旁邊,江言一隻手被對方握著,指尖輕輕撓了撓乾燥溫涼的掌心,想說什麽,沒冒聲兒就睡去了。
外頭涼,撒特德並未立刻抱起自己的人類回床上,讓江言在涼爽的環境下睡沉了,半夜後才把人帶入山洞。
日上三竿,江言休息足了,連日趕路的倦色一掃而空。
早上撒特德在外出巡視前把活都做完了,江言草草吃了東西,喝完放在木炭上溫的藥汁,隨後去倉庫翻出稻子。
佩奇蹲在旁邊,低頭嗅了嗅,沒什麽味道,便不再好奇。
江言拿著稻子研究,片刻後,族長過來找他。族長道:“休息得如何?”
江言:“挺好的。”
族長打量他手裡的稻子,繼續開口。
“那個叫阿符的桑族人想好怎麽處置了嗎?”
江言想過,不過沒想出個具體結果。
他是個愛好和平的現代人,別人坑了自己,討厭的情緒必不可少,卻沒到非要對方拿命賠償的程度,他也想象不出自己身上擔著條性命的感覺。
他試著問:“如果我要他死,他會死嗎?”
族長頷首:“會。”
若在過去,同伴遭受這樣的境遇,蛇族早就主動進攻,踏平對方的部落,為族人將這口惡氣出完。
可那也只是過去的時代了。
隨著部落逐漸開始發展,獸人們有了更多的思考,比起消滅獸族,在生存發展和利益各方面的衡量中,他們有了更多的抉擇。
這次要阿符的命合乎道理,但有幾個桑族長老都來替阿符求了情。
族長看著江言:“我們隻暫時對阿符稍作懲戒,他還被看壓在部落中,其他的,等你回來問問你的想法。”
江言問:“稍微懲戒阿符怎麽樣了。”
族長:“割去他一對角。”
桑族人頭頂的那一對大角很是顯眼,江言還未見過沒有角的桑族人。
“失去角以後,阿符會如何?”
族長道:“桑族人依靠這對角戰鬥和維持身體的平衡,失去角,就喪失了獸人對抗的能力,身體會癱下。如今他無法站立,或許得半年,甚至更久以後,才能適應沒有角的身體,重新站起來行走。”
江言暗忖:這樣的懲罰也足夠了,並不需要再追加,他也沒拿人家命的意思,族長先做懲罰的程度,對他而言足夠了。
於是他道:“就這樣吧。”
想起上次看的桑樹,他詢問相關事宜。
族長:“在部落西側一帶的山群裡,我們把桑樹移植到那邊。”
那附近的山,幾乎都種上了桑樹,前段日子雨水披充足,又臨入夏,有了陽光,桑樹幾乎都完好存活著,蠶蟲也沒什麽異樣。
江言安心,攤開手裡的稻子,笑眯眯地:“那就準備培育稻子吧。”
“這些旱稻不需要種在水田裡,接下去把部落裡的耕地繼續擴充,翻土施好肥,用稻子育種,長出葉就能播種了。”
族長:“按你的安排來做。”
正午,撒特德回來了一趟,給江言準備午食。
江言把處理阿符的事同對方說了下,撒特德沉道:“你想怎麽做都好。”
他點點頭:“原本我在想再不要對方性命的情況下怎麽罰最好,現在也不用想了,這個懲罰正好,而且以後我還想跟桑族做些交易,關系鬧太僵不合適。”
看壓在部落的阿符被送走之前,獸人把他帶到江言身邊。
除了懲罰,阿符還需親自跟江言認錯道歉。
瘦了幾圈的桑族少年渾身癱著趴在泥地裡,他仰頭看向江言,雙眼濕潤。
“言……對不起……”
江言“嗯”一聲,沒再說話,讓獸人壓著對方離開了。
不一會兒,阿默匆匆趕來,他咽了咽嗓子,喊道:“烏嵐要生了!”
半個月前,另外兩個雌獸如期生下幼獸,烏嵐卻遲遲不見動靜。祭司說他的肚子是最大的,可能有兩至三條幼蛇,情況最危險。
眼下烏嵐要生,獸人都趕了過去。
江言想起喬生產那日的情形,幾乎瞬間扶起幾分後怕。
他定了定神,拉著撒特德:“帶我過去看看。”
他有些腿軟,走不動。
第100章
江言有點心神不寧,下意識收緊抱住撒特德脖子的胳膊,垂著臉沒吭聲。
獸人們都在往烏嵐所住的山洞趕去,只有撒特德的速度越來越慢。
他停在樹蔭下,掌心貼上人類的臉頰摩了摩。
“言,怎麽了?”
過了半息,江言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跟自己說話。
他“呃”一聲,眸光茫茫地看著周圍。
逗留片刻,四周瞬間空蕩蕩的,獸人都不在這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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